市立医院的药房储藏室里,消毒水的气味被一股刺鼻的硝烟味取代。沈砚推开被反锁的铁门时,浓烈的酸雾让他瞬间屏住呼吸——地面上躺着三具护士尸体,白大褂被腐蚀出蜂窝状的破洞,皮肤像被泼了沸水般皱缩,露出底下暗红色的肌肉组织。
“死者都是夜班值班护士,”林野举着紫外线灯,光束扫过墙面,显露出大片荧光绿色的痕迹,“发现时储藏室的通风系统被破坏了,现场有大量硝酸铵残留。”
沈砚蹲下身,用镊子挑起护士胸前的工作牌,塑料外壳已经融化成黏糊状。“不是爆炸,是硝酸泄漏,”他指着地面上凝结的白色结晶,“硝酸铵在高温下分解会产生硝酸和氮气,这里的温度至少超过了200摄氏度。”
苏棠戴着防毒面具,将收集到的结晶放入烧杯,加入蒸馏水后立刻冒出棕黄色气体。“含有亚硝酸,”她盯着pH计的数字,“pH值1.2,强酸性环境下,硝酸会分解产生二氧化氮,这才是致命的元凶。”
药房的监控显示,案发前一小时,一个穿白大褂的身影推着推车进入储藏室,推车上面放着几个贴有“备用试剂”标签的棕色玻璃瓶。“这是医院新采购的一批化学试剂,用于检验科的日常检测,”护士长脸色惨白地说,“里面有浓硝酸、高氯酸,还有用于消毒的过氧乙酸……”
沈砚注意到其中一具尸体的指甲缝里嵌着蓝色粉末,检测后瞳孔骤缩:“是硫酸铜!她死前接触过硫酸铜溶液。”储藏室角落的柜子里,果然有几个破损的蓝色试剂瓶,液体渗漏在地面上,与硝酸残留混合后,形成了绿色的硝酸铜晶体。
“硝酸和铜反应会生成二氧化氮,”苏棠用试管模拟反应,棕黄色的气体让橡胶塞瞬间老化开裂,“这种气体的毒性是一氧化碳的几十倍,吸入后会直接破坏肺泡,导致窒息死亡。”
林野调取了医院的采购记录,这批备用试剂来自一家名为“恒信化工”的供应商,而这家公司的法人代表,正是张启东的学生——王鹏。“王鹏曾在市疾控中心工作,负责化学试剂的安全管理,三个月前突然辞职下海。”
沈砚在储藏室的通风管道里发现了一个定时装置,残骸上沾着少量的硫粉。“这是人为制造的泄漏,”他指着管道内壁的腐蚀痕迹,“先用硫粉堵塞滤网,再破坏通风系统,最后打开硝酸试剂瓶的阀门,利用室温让硝酸挥发……凶手算准了夜班护士会来储藏室取药品。”
检验科的冰箱里,苏棠发现了几支被调换标签的试剂管,原本的生理盐水被换成了浓度98%的浓硫酸。“如果护士给病人注射这个……”她没说下去,但试管壁上凝结的黑色炭化痕迹已经说明了一切。
深夜的法医中心,沈砚将硝酸、硫酸铜、硫粉按比例混合,反应容器外壁立刻变得滚烫。“温度超过300度了,”他盯着温度计,“这种反应会持续释放二氧化氮,直到所有试剂耗尽。王鹏不仅懂化学,更懂如何利用医院的环境放大毒性。”
林野的电话突然响起,语气带着前所未有的凝重:“沈法医,恒信化工的仓库着火了,现场发现了五具烧焦的尸体,初步检测有高氯酸残留。”
沈砚抓起外套向外走,实验室的灯光照在那些棕色试剂瓶上,瓶身的标签在阴影里若隐若现——备用试剂,原来从一开始,这些化学药剂就不是为了检测,而是为了杀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