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殡仪馆的冷藏库弥漫着消毒水与腐朽混合的怪味，沈砚的皮鞋踩在结冰的地面上，发出细碎的咯吱声。林野手里的手电筒扫过一排编号冰柜，停在标着“无名女尸07”的柜门处——这是昨天清晨在江边芦苇丛里发现的尸体，死者手腕上戴着枚刻着“苏”字的银镯，与苏棠母亲压箱底的旧物一模一样。
“皮肤没有外伤，口鼻里有芦苇纤维，但胃容物检测出高浓度乌头碱。”苏棠捏着尸检报告的指尖泛白，她蹲下身，小心翼翼拨开死者缠满水草的头发，突然僵住——死者耳后有颗米粒大小的朱砂痣，和她大学时的室友林薇长得一模一样。
“林薇？”林野的声音陡然拔高，他抢过手电筒凑近查看，光斑里的面容逐渐与记忆重叠，“她不是三年前出国读博了吗？怎么会……”话没说完，冷藏库的通风口突然传来金属碰撞声，三个人同时转头，只见一道黑影闪过，地上落下张折叠的牛皮纸。
沈砚捡起纸展开，里面是份手写遗嘱，字迹娟秀却带着颤抖：“若我身死，将名下所有财产赠予苏棠，另将‘夜莺’实验数据交予信任之人。切记，别让他找到‘白鸟’。”落款日期是三天前，签名处画着朵玉兰花——那是苏棠和林薇当年在实验室养的第一盆花的图案。
“‘夜莺’‘白鸟’是什么？”苏棠攥紧遗嘱，指节泛白，“林薇学的是分子生物学，怎么会接触到乌头碱这种剧毒？”她突然想起上个月接到的陌生电话，对方只说了句“林薇在查不该查的事”就挂断，当时她以为是诈骗，现在想来全是预警。
林野突然拍了下大腿，转身往殡仪馆办公室跑：“我记得林薇出国前，跟我提过她在跟一个师兄做‘基因编辑治疗’的项目，负责人姓陈，好像是……”他的声音在走廊里回荡，沈砚和苏棠对视一眼，同时跟上——他们都清楚，“基因编辑”一旦与“剧毒”挂钩，背后藏着的绝不是简单的学术实验。
办公室的档案柜被翻得乱七八糟，林野在一堆废弃文件里找出张泛黄的合影：照片里，林薇站在中间，左边是个穿白大褂的男人，胸前别着“陈氏生物”的工牌，右边是个戴眼镜的女生，手里抱着本写着“白鸟计划”的笔记本。苏棠盯着左边男人的脸，突然倒吸凉气：“是陈默！他是陆诚的学生，五年前跟着陆诚一起被调查过！”
沈砚拿出手机调取陈默的资料，屏幕亮起的瞬间，苏棠的手机突然震动，是条匿名短信：“想知道林薇的死因，今晚十点，旧生物楼302实验室见。”短信末尾，同样画着朵玉兰花。
夜幕降临时，旧生物楼笼罩在浓雾里，窗户上的玻璃布满裂痕，像无数双盯着人的眼睛。302实验室的门虚掩着，里面传来离心机运转的嗡鸣声。沈砚推开门，手电筒的光束扫过实验台，只见上面摆着个培养皿，里面的液体泛着诡异的蓝绿色荧光，旁边压着张纸条：“这是‘夜莺’的半成品，能改写人体基因，但需要‘白鸟’的酶做激活剂——而‘白鸟’，在林薇的墓里。”
“墓里？”林野刚要伸手拿培养皿，突然被沈砚拉住，“小心！”话音未落，培养皿突然炸裂，蓝绿色液体溅在地上，瞬间腐蚀出一个个小坑。通风口再次传来声响，这次他们看得清楚，是个穿黑色连帽衫的人，手里抱着个银色的保温箱。
“站住！”沈砚追出去，浓雾里只听到脚步声逐渐远去，地上落下支钢笔，笔帽上刻着个“许”字。苏棠捡起钢笔，突然想起林薇曾说过，她有个暗恋了很多年的师兄，叫许明宇，是陈默的助手，三年前因为“实验事故”跳楼自杀了——而许明宇的墓，就在城郊的公墓，和林薇的新墓隔了不到十米。
当三人赶到公墓时，林薇的墓前已经站着个穿白大褂的女人，她手里拿着把铁锹，正往墓土里埋着什么。“你们来晚了。”女人转过身，脸上戴着个银色面具，声音沙哑，“‘白鸟’的酶已经被我埋进林薇的墓里，再过十二个小时，它就会和土壤里的微生物结合，变成能杀死方圆五公里所有生物的毒素。”
“你是谁？为什么要这么做？”苏棠往前一步，突然注意到女人白大褂的口袋里露出半张照片——照片上是许明宇和林薇，两人笑得灿烂，而女人的手，正紧紧攥着照片的边缘，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
女人突然摘下面具，露出张布满疤痕的脸，左眼角有颗和林薇一模一样的朱砂痣：“我是许明宇的未婚妻，姜瑶。”她的声音带着哭腔，“三年前，许明宇发现陈默用‘白鸟计划’做人体实验，想举报，结果被陈默推下高楼，伪造成自杀。林薇明明知道真相，却因为暗恋陈默，帮他销毁了证据！”
姜瑶从口袋里掏出个录音笔，按下播放键，里面传来林薇的声音：“明宇，对不起，我不能失去陈默，他答应我，等实验成功就娶我……”录音戛然而止，姜瑶的眼泪落在面具上：“我跟踪林薇三年，看着她从愧疚到麻木，看着她帮陈默骗更多人来做实验。上个月，她终于良心发现，想把‘夜莺’和‘白鸟’的资料交给苏棠，结果被陈默用乌头碱毒死了。”
沈砚突然看向林薇的墓碑，上面刻着“爱女林薇之墓”，落款是“陈默敬立”。“陈默现在在哪？”他的手按在腰间的配枪上，“‘白鸟’的酶有没有解毒剂？”
姜瑶苦笑着摇头：“解毒剂只有许明宇会做，他死前把配方藏在了……”话没说完，远处突然传来汽车引擎声，车灯刺破浓雾，停在公墓门口。车门打开，陈默走下来，手里拿着个注射器，里面装着蓝绿色的液体：“姜瑶，别跟他们废话了，‘夜莺’需要最后一个实验体，苏棠正好合适——她的基因序列，和许明宇最匹配。”
苏棠突然往后退，却被陈默一把抓住手腕。注射器的针尖离她的皮肤只有一厘米时，沈砚猛地扑过去，将陈默按在地上。林野趁机拉住苏棠，往公墓外跑。混乱中，姜瑶突然从口袋里掏出个燃烧瓶，往陈默的方向扔去：“明宇，我给你报仇了！”
火焰瞬间蔓延，陈默的惨叫声在浓雾里回荡。姜瑶看着燃烧的火焰，突然笑了，她从白大褂里拿出个氰化钾胶囊，塞进嘴里：“我陪你一起走，明宇……”
沈砚拉着苏棠和林野跑出公墓时，身后传来爆炸声。苏棠回头，只见火光映红了夜空，她手里还攥着姜瑶留下的录音笔，里面最后一段，是许明宇的声音：“瑶瑶，如果我死了，别报仇，好好活着……”
回到警局，技术科对姜瑶留下的资料进行解析，发现“白鸟”的酶虽然危险，但只要在十二小时内挖出土壤，用特制的中和剂处理，就能消除毒性。沈砚看着屏幕上的中和剂配方，突然愣住——配方的最后，写着一行小字：“此配方仅赠予苏棠，愿她永远不用面对黑暗。”落款日期，是三年前许明宇自杀的前一天。
“许明宇早就知道自己会出事，”苏棠的眼泪落在资料上，“他把解毒剂配方留给我，是因为林薇跟他提过，我是唯一能阻止陈默的人。”她突然想起大学时，林薇曾指着许明宇对她说：“你看，那个师兄人真好，他总说你像他妹妹。”
林野突然拍了下桌子：“陈默虽然被烧死了，但‘夜莺’计划还有其他参与者！技术科在他的电脑里发现了个名单，里面有十几个名字，都是当年陆诚研究所的人！”
沈砚拿起名单，目光落在第一个名字上——“高明”。他皱起眉头，高明明明已经被控制，怎么还会参与“夜莺”计划？更奇怪的是，名单最后，还画着个熟悉的图案——陆诚研究所的旧徽章，和张弛当年的徽章一模一样。
“事情还没结束。”沈砚把名单递给苏棠，“高明背后还有人，而这个人，很可能和张弛、许明宇的死都有关。”他看向窗外，夜色正浓，浓雾还没散去，就像那些隐藏在黑暗里的秘密，等着他们一点点揭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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