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厂的獠牙

皮卡停在水厂围墙外时，日头已经升到正中。周明指着铁丝网的破洞，声音带着讨好：“从这里进去，水泵房在西边，我修过的，肯定能用。”

林晓没动，用望远镜观察着厂区。锈迹斑斑的储水罐上站着几只乌鸦，羽毛油亮，见到人也不飞——这很反常，通常变异者聚集的地方，鸟类早就绝迹了。

“你先进去。”她推开车门，工兵铲握在手里，“三分钟后没动静，我再带念念进去。”

周明的脸僵了一下，随即点头哈腰地钻进破洞。林晓扶着念念下车，小姑娘的脚踝还在渗血，却懂事地抓着她的衣角：“姐姐，我不疼。”

“乖。”林晓摸了摸她的头，将空间里的备用手枪塞进腰后。这把枪是她用二十发子弹从黑市换来的，保险始终开着，就像她对任何人都没放下过的戒心。

三分钟刚到，破洞里突然传来周明的惨叫。林晓眼神一凛，抱起念念冲进铁丝网。眼前的景象让她瞳孔骤缩——周明被吊在储水罐的栏杆上，脚踝被铁钩刺穿，几个穿着迷彩服的男人正用刀割他的手指，鲜血滴进下方的水桶里。

“又来个送上门的。”为首的刀疤脸笑起来，露出黄黑的牙齿，“这妞看着比姓周的经揍。”

林晓将念念护在身后，工兵铲横在胸前。她认出这些人的臂章，是盘踞在城西的“猎狼队”，以掠夺幸存者物资为生，上个月还试图闯进安全区抢粮食，被瘸腿老头用自制炸药赶跑了。

“放了他。”林晓的声音很冷，“我空间里有十桶汽油，换你们滚。”

刀疤脸挑眉：“空间？这小娘们有点意思。”他挥了挥手，两个手下立刻扑了过来。林晓侧身躲过拳头，反手将工兵铲劈在一人膝盖上，听着骨头碎裂的脆响，另一人的匕首已经刺到眼前。

她抱着念念后仰，同时踹向对方小腹，趁他弯腰的瞬间，用铲柄砸在他后脑。动作干净利落，就像三年来无数次在尸群里厮杀那样。

但猎狼队的人太多了，十几个枪口同时对准了她。林晓缓缓后退，后背抵住储水罐的铁皮，掌心沁出冷汗——她可以自己冲进空间躲起来，但念念怎么办？

“姐姐…”念念拽了拽她的衣角，小手从破布娃娃里摸出个东西，“这个给你。”

是颗生锈的铁钉，顶端还沾着干涸的血迹。林晓忽然想起周明说过他是汽修工，而水泵房的配电箱就在不远处。她眼睛一亮，故意将工兵铲扔在地上：“汽油可以给你们，但空间的钥匙，得我亲自取。”

刀疤脸果然上钩，示意手下把她押向水泵房。经过周明身边时，林晓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还记得你修过的水泵压力阀吗？”

周明的眼睛猛地睁大。

水泵房里弥漫着机油味，林晓被按在配电箱前，指尖假装在玉佩上摸索，实则按下了总闸旁边的红色按钮——那是周明当年加装的应急开关，能瞬间将水泵压力提到最大。

“轰！”

巨大的水流冲破管道，带着铁锈和泥沙的水柱瞬间灌满了整个水泵房。猎狼队的人被冲得东倒西歪，林晓趁机抱起念念，从窗口跃了出去。身后传来周明的嘶吼，他不知何时挣脱了铁钩，正抱着刀疤脸往蓄水池里拖，两人在浑浊的水里翻滚，最后一起沉入池底，水面只留下一串冒泡的血珠。

林晓没回头，她抱着念念钻进皮卡，引擎启动时，听到水泵房传来爆炸声——是她藏在工具箱里的雷管，被水流冲开了保险。

“周明叔叔…”念念趴在车窗上，小声啜泣。

林晓摸出那颗橘子糖的糖纸，轻轻盖在她脸上：“他去履行承诺了。”空间里的日记本第1097页，她写下：有些獠牙，生长在名为“生存”的土壤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