摇篮曲的终点

摇篮曲的终点

藤蔓已经缠上了钟楼的齿轮，教堂里弥漫着甜腻的香气，是母体最喜欢的味道。林晓抱着念念坐在古籍旁，空间里的影子正哼着那首摇篮曲，声音温柔得让人心头发麻。

“姐姐，她唱的歌，和妈妈以前唱的一样。”念念的手指戳了戳空气，那里正是影子所在的位置。两个孩子的距离不到半米，却隔着现实与虚无的界限。

林晓摸出空间里的青霉素，这是她从安全区换来的最后一支。孩子的胎痣在月光下泛着红光，已经比昨天大了一圈，像朵快要绽放的花。古籍里说，当胎痣完全变红时，就是母体彻底苏醒的时刻。

“融合吧。”影子的声音带着诱惑，“你看这末世，有什么值得留恋的？张老头死了，周明死了，那些你救过的人，转头就想把你当成祭品。只有我们三个，才能永远在一起。”

林晓没说话，她想起张老头趴在瞭望塔上的样子，想起周明拖着刀疤脸沉入水池的背影，想起那个塞给她半块糖的羊角辫小姑娘——她后来在安全区的焚化炉里，找到了半截烧焦的羊角辫。

“他们都很傻，对不对？”影子轻笑，“为了虚无的希望，赔上自己的命。”

“他们是在守护想守护的东西。”林晓终于开口，声音有些沙哑，“就像我现在要做的一样。”

她将青霉素注射进念念的胳膊，这是她能想到的唯一办法——古籍记载青霉素能抑制病毒活性，或许也能暂时阻止胎痣的变化。但注射完她才发现，药瓶上的标签被人换过，里面装的不是青霉素，是李哲给的“定位器”里的液体，透明的，带着荧光。

念念突然开始抽搐，后颈的胎痣变得滚烫。空间里的影子发出尖锐的笑声，身体迅速凝实，已经能摸到现实的物体——它抓起地上的工兵铲，刃上的冰晶瞬间变成黑色。

“你以为能阻止我？”影子的脸和林晓的脸重叠在一起，“从你觉醒空间的那天起，我们就注定要合为一体。那些所谓的‘好人’，不过是延缓结局的棋子罢了。”

教堂的大门被藤蔓撞开，外面站满了变异者，却没有攻击，只是静静地等待，像虔诚的信徒。林晓突然明白，这些怪物不是病毒的受害者，是母体的孩子，是她和影子共同的“家人”。

“妈妈…”念念突然开口，伸出手想抓住影子。

影子的动作顿了顿，眼里的猩红淡了些。就在这瞬间，林晓抓起古籍，狠狠砸向烙印——古籍里夹着的照片，那个穿中山装的老人，正是当年主持实验的科学家，他的血液和玉佩融合过，能暂时压制母体的力量。

“不！”影子发出凄厉的尖叫，身体开始变得透明。藤蔓疯狂地抽打教堂的墙壁，变异者们嘶吼着冲撞过来，却在距离林晓三米的地方停下——那里是空间的边缘，是母体最后的牢笼。

“你赢不了的。”影子的声音越来越弱，“没有我，你的空间会慢慢消失，你会变成普通人，在这末世里…活不过三天。”

林晓看着怀里的念念，孩子已经不再抽搐，胎痣变回了淡淡的粉色。她笑了笑，将工兵铲插进地里，刃上的冰晶正在融化，滴在地上，长出小小的绿芽。

“那就做个普通人。”她轻声说，“至少能睡个安稳觉。”

空间开始收缩，从一千平米变回三百平米，再到最初的三十平米。影子彻底消失前，最后看了她一眼，眼神里没有恨，只有种解脱般的疲惫。那首摇篮曲还在回荡，却越来越远，像个终于结束的梦。

藤蔓开始枯萎，变异者们迷茫地站在原地，有些甚至慢慢恢复了人类的模样。林晓抱着念念走出教堂时，朝阳正好升起，金色的光洒在地上的绿芽上，泛着勃勃生机。

空间里的日记本第1102页，她写下：摇篮曲的终点，往往是另一个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