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下的蜕皮

月光下的蜕皮

念念开始掉头发那天，海边飘起了雾。孩子坐在木屋门口，一小缕一小缕的头发落在膝头，像揉碎的月光，而露出的头皮上，正浮现出和盐尸一样的白色纹路。

“姐姐，我是不是要变成怪物了？”她捡起根头发，手指轻轻一捻，头发竟化作细小的盐晶。

林晓的心像被针扎了下。这半个月来，她每天都用淡水给孩子擦拭身体，胎痣的颜色确实淡了，但新的问题接踵而至——念念的指甲开始变透明，脚趾缝里长出白色的鳞片，夜里还会发出类似鱼鳃开合的细微声响。

“胡说。”她将孩子揽进怀里，闻到股淡淡的海水味，不是汗湿的咸，是种清冽的腥，像刚打捞上来的海鱼。

雾里传来划船的声音。郑伯撑着木筏靠岸，筏子上躺着个昏迷的女人，脖颈处有圈深可见骨的伤口，边缘凝结着盐霜。“被盐尸咬的，还有气。”他抹了把脸，“丫头，你空间里有能消毒的东西吗？”

林晓刚要应声，怀里的念念突然抽搐起来，指着女人的伤口尖叫：“脏…好脏…”

女人的伤口处，淡红色的液体正慢慢渗出，和念念胎痣的颜色一模一样。林晓瞳孔骤缩，想起古籍里的插图：病毒通过血液传播，而容器的血液能净化病毒。

“念念，看着我。”她按住孩子的肩膀，“帮阿姨好不好？”

孩子含泪点头，伸出发烫的小手按在女人的伤口上。接触的瞬间，女人发出痛苦的嘶吼，伤口处冒出白烟，而念念的胎痣突然爆发出红光，头皮上的白色纹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蔓延。

“够了！”郑伯想拉开她们，却被林晓拦住。她看到女人伤口边缘的盐霜正在消退，露出粉嫩的新肉——这不是感染，是治愈。

当念念的小手离开时，女人已经苏醒，眼神清明。而孩子却像被抽走了力气，软软倒在林晓怀里，后颈的胎痣变成了深紫色，像块腐烂的淤青。

“这…这是…”郑伯看着女人的伤口，惊得说不出话。

林晓没解释，抱着念念冲进木屋。空间里，她把孩子泡在淡水桶里，看着水面浮起一层细密的盐粒，孩子的呼吸渐渐平稳，胎痣的颜色却没褪去。

夜里，林晓被奇怪的声响吵醒。月光透过木窗照进来，落在淡水桶里——念念正在蜕皮。透明的薄皮从孩子身上剥落，像蝉蜕般浮在水面，而新露出来的皮肤上，白色纹路已经蔓延到了脸颊，像幅诡异的地图。

“姐姐，我不怕了。”孩子睁开眼，瞳孔里映着月光，竟泛着淡淡的银白，“它们说，蜕皮之后，就能分清好人和坏人了。”

林晓摸着她脸颊上的纹路，突然想起那个被治愈的女人。对方看念念的眼神，与其说是感激，不如说是贪婪。她将蜕下的薄皮收进空间，那薄皮碰到罐头，罐头竟瞬间生锈——这不是普通的皮肤，是能腐蚀一切的病毒载体。

空间里的日记本第1105页，她写下：有些体质，是上帝的馈赠，也是魔鬼的契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