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片里的门

碎片里的门

阿棠的晶体裂开后，共生海各处的海葵花里都长出了新的红色碎片。奇怪的是，这些碎片不再是实心的，而是像块透明的玻璃，里面映着模糊的人影——有人在喂实验体吃饭，有人在偷偷给玻璃罐里的孩子递玩具，还有个穿白大褂的年轻人，正把写着“逃生路线”的纸条塞进73号的襁褓。

“是好人！”孩子们围在碎片旁指指点点，他们从林晓的日记里见过太多穿白大褂的坏人，从未想过还有人会保护实验体。

林晓最在意的是块映着中年男人的碎片。男人总在深夜潜入研究所，对着73号的玻璃罐说话，虽然听不清内容，但他抚摸罐壁的动作格外温柔。有天夜里，他被保安抓住，碎片里突然涌出刺眼的白光，再亮起时，男人已经不见了，只留下枚刻着“父”字的金属牌。

“这是念念的爸爸吗？”女人看着碎片里的男人，突然想起研究所档案里的记录：73号的母体曾有位研究员恋人，在实验体出生后神秘失踪。

碎片突然开始发烫，所有映着人影的碎片都飞向共生海中心，在念念化身的巨大身影前拼出扇光门。门里传来熟悉的童谣，还有无数人说话的声音，像在开一场热闹的聚会。

“是‘记忆之门’。”郑伯拄着拐杖走来，他的眼睛已经不太能看清，却能听见门里传来他父亲的声音——当年那个守在研究所门口的老守卫，总说要“保护好那些可怜的孩子”。

阿棠第一个伸手去碰光门，指尖刚接触到光，整个人就被吸了进去。林晓紧随其后，穿过门的瞬间，她看见无数熟悉的面孔：研究所里牺牲的少年99号正和小雅的水母下棋，郑伯的父亲在给孩子们讲渔船的故事，还有那个中年男人，正抱着个婴儿笑得满脸温柔——婴儿后颈的胎痣，和念念一模一样。

“姐姐！”念念的声音从人群外传来，她还是个小女孩的模样，手里举着块完整的红色晶体，“这些都是被记住的人，他们没有消失，只是住在碎片里。”

林晓这才明白，星星碎片不是星星的碎片，是记忆的碎片。那些被记住的人，从未真正离开，他们就藏在每个记得他们的人心里，藏在共生海的每滴海水里。

离开光门时，男人将那枚“父”字牌递给林晓：“告诉念念，爸爸找到回家的路了。”金属牌碰到林晓的掌心，瞬间化作红色的光粒，融入共生海。

那天晚上，所有孩子都梦见了碎片里的人。阿棠说她看见穿白大褂的年轻人在教实验体画画，画里的海是粉色的，天上的星星都是红色的。

林晓在日记本第1113页画了扇光门，门里挤满了人，每个人手里都拿着颗星星碎片。她写下：所谓永恒，不是永不分离，是只要有人记得，就能在记忆里重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