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片的另一面

碎片的另一面

红色碎片开始出现奇怪的变化。有些晶石里的人影突然变得模糊，原本温柔的笑脸扭曲成痛苦的模样，甚至有块映着研究所守卫的碎片，里面的人竟举起了枪，对着73号的玻璃罐。

“是‘另一面’跑出来了。”女人脸色凝重，她发现这些变化的碎片，都来自曾伤害过实验体的人——有推小雅进玻璃舱的研究员，有殴打99号的保安，还有那个为了自保，把72号锁在污染区的医生。

阿棠的碎片在发抖，她听见里面的声音在喊：“别让它们出来，它们会教坏大家！”

林晓却想起郑伯父亲的话：“好人会做坏事，坏人也会有瞬间的善良。”她看向那块举枪的碎片，突然发现守卫的手指在颤抖，枪口其实对着玻璃罐旁的黑影——那是正要偷袭73号的母体触手。

“他不是要杀她，是要保护她。”林晓指着晶石里的细节，守卫的袖口绣着朵小雏菊，和73号襁褓上的花纹一模一样，“他是那个医生的弟弟，偷偷在研究所当守卫，就是为了保护73号。”

孩子们突然安静下来。他们一直以为碎片里只有好人，原来坏人的记忆里也藏着温柔，就像阳光照在地上，总有光明和阴影两面。

她们开始重新审视那些“变坏”的碎片。在推小雅进舱的研究员晶石里，大家看到深夜里他对着女儿的照片流泪，照片背面写着“等我救出路就带你走”；在殴打99号的保安碎片中，藏着他偷偷给罐子里塞面包的画面，只是面包还没碰到少年就化成了灰。

“他们也在挣扎。”阿棠摸着块布满裂痕的晶石，里面的医生正跪在污染区外磕头，额头渗出血来，“碎片说他后来冲进污染区想救72号，结果自己也被感染了。”

林晓突然明白，共生海要净化的不是坏人，是仇恨。那些被割裂的记忆，那些非黑即白的评判，才是最危险的“遗忘”。

她们在每个变化的碎片旁立起石碑，上面刻着完整的故事。在推小雅的研究员石碑上，孩子们写下：“他做错了选择，但他的爱不是假的”；在保安的石碑旁，大家画了个面包，旁边注着：“他的温柔被恐惧藏起来了”。

奇怪的是，当故事补全后，碎片里的人影渐渐恢复了平静。举枪的守卫放下了枪，开始给73号的玻璃罐擦灰；医生的晶石里长出了新的海草，缠绕着72号的碎片，像在说对不起。

“原来记忆最害怕的，是被断章取义。”女人抚摸着小雅的水母，水母的伞盖上映出研究员女儿的笑脸，那是她从未见过的、属于父亲的温柔。

日记本第1115页，林晓画了枚硬币，正面是笑脸，背面是泪痕，边缘刻着“完整”两个字。她写下：没有绝对的好人坏人，只有完整的人。记住全部，才能真正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