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星的约定

阿棠十岁那年，共生海的红色碎片突然集体变得透明，像融化的冰。孩子们慌了，以为碎片要消失，林晓却发现透明的碎片里，人影正在慢慢走出晶石，融入海水——99号的画笔在海面上画出彩虹，107号的手能碰到真实的海葵花，念念的爸爸终于摸到了共生海的沙滩，沙子从他指缝流走时，他笑得像个孩子。

“它们要‘毕业’了。”念念的声音从海中央传来，她的身影比以前更清晰，身上的白色纹路像流动的光，“当所有记忆都被完整记住，碎片就不需要再被困在晶石里了。”

最后的碎片是73号的襁褓。那块最古老的红色晶体里，装着所有实验体最初的记忆——第一次啼哭，第一次被注射药剂，第一次在玻璃罐里看见外面的月亮。当襁褓的影像融入海水时，共生海突然掀起粉色的浪，浪尖上站着无数人影，从73号到108号，每个实验体都牵着保护过他们的人，对着孩子们挥手。

“我们要去更远的地方了。”念念的声音带着笑意，“但碎片会留下新的种子，等你们有了新的故事，就会长出属于你们的星星。”

浪退去后，沙滩上留下无数细小的红色颗粒，像撒了把种子。阿棠捡起颗种子，握在手心时，听见个新的声音在说：“以后就拜托你啦。”

很多年后，阿棠成了新的“故事 keeper”，她的日记本里记满了共生海的新故事：有个叫小石头的男孩，在沙漠的粉色湖里救了只受伤的水母；有对姐妹，用海葵花的花瓣治愈了被黑影咬伤的老人。

每个故事发生的地方，都会长出新的海葵花，花芯里藏着亮晶晶的碎片，里面是小石头和姐妹的笑脸。

林晓已经很老了，坐在轮椅上，由阿棠推着看海。夕阳把海水染成猩红，像极了末世第一天的黎明，却比那时温暖千万倍。

“看，新的星星亮起来了。”阿棠指着刚升起的碎片，那里有个扎羊角辫的老太太，正给孩子们讲当年阿棠和星星碎片的故事。

林晓笑了，闭上眼睛时，她仿佛看见念念牵着73号的手，在粉色的浪尖上对她点头。风穿过海葵花田，传来所有碎片的声音，像在唱一首永恒的歌——那是用无数个名字、无数段记忆、无数次告别与重逢编织的童谣。

日记本最后一页，阿棠写下：星星会落，但种子会发芽。只要有人讲故事，就永远有星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