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面那头狼被丢进了地牢,阳芒酥则实在是心不安,直接给那头狼来个了断好,要是那头狼真的苏醒了,还逃了出去,那这皇城的天得翻了。
于是一一半夜往袖口里塞了把刀,猫着腰溜出了寝宫。
寝宫里静得吓人,只有窗外偶尔传来巡逻卫兵铠甲摩擦的轻微声响。阳芒酥像只炸毛的猫,耳朵竖得老高,确认外面没动静了,才小心翼翼地从那张能淹死人的大床上爬下来。
操,这破袍子!他一边在心里骂骂咧咧,一边把身上层层叠叠、绊手绊脚的丝绸睡袍胡乱扒拉下来,换上之前偷偷让女仆准备的、相对利落的深色便服。
月光透过巨大的琉璃窗洒进来,落在他身上,那身冷白皮在昏暗里简直像自带柔光,晃眼得很。
他烦躁地抓了抓自己那头在月光下泛着淡淡银辉的头发。白天被当成珍稀动物围观的窒息感还没散,现在又得去干这种“补刀”的脏活,阳芒酥只觉得一股无名火蹭蹭往上冒。
都怪那头该死的狗!
与其提心吊胆等着它哪天炸了,不如趁它病着,拿它命!本大爷当年杀人的时候,讲究的就是一个“快、准、狠、绝后患”!
他深吸一口气,眼神重新变得凶狠起来——但顶着这张过分精致的脸,这凶狠怎么看都像只呲牙的奶猫。
他熟练地从枕头底下摸出一把寒光闪闪的匕首——这是他白天从某个装饰过度的武器架上顺来的,虽然比不上他前世用惯了的铁锤称手,但捅个脖子放个血绝对够用。
啧,凑合吧。
他掂量了一下匕首,冰冷的触感让他找回了一丝前世街头喋血的熟悉感。手腕一翻,匕首悄无声息地滑进了宽大的袖口里,贴着皮肤,带来一丝危险的凉意。
走你!
他猫着腰,像一抹轻飘飘的影子,溜出了寝宫。得益于这具新身体异常轻盈敏捷的特性(大概是原主当国王前也练过?),他轻而易举地避开了几队打着哈欠巡逻的卫兵,熟门熟路地朝着白天隐约记下的、通往地牢方向的偏僻小径摸去。
越靠近地牢区域,空气里的味道就越难闻。潮湿的霉味混合着铁锈、陈年血腥和某种难以形容的腐败气息,钻进鼻孔,让阳芒酥皱了皱眉。
这皇家地牢的卫生条件,比老子当年睡过的桥洞还差!
铁笼。
巨大的、漆黑的铁笼,栅栏粗得能抵上成年男人的手腕。月光从地牢高处的气窗漏进来,惨白的一道,斜斜切过笼子内部,照亮一小片地面——那里铺着干枯的稻草,已经被血和泥浆浸透,结成硬块。
笼子里关着一头狼。
它侧躺在阴影里,深灰色的皮毛几乎与黑暗融为一体,只有月光照亮的那一小片区域,能看到它肋骨的起伏——缓慢、沉重,带着重伤后的虚弱。
它的前爪上扣着铁镣,锁链另一端焊死在笼底,稍微一动就哗啦作响。
阳芒酥站在笼外,后面又蹲下来,慢慢的把手腕伸起铁笼的缝隙,生怕惊动了它。
捅进去。
就现在。
趁它还没醒——
喀啦。
骨节错位的声响。
阳芒酥的瞳孔骤然收缩。
笼子里的“狼”开始变形——不是缓慢的、优雅的蜕变,而是某种近乎暴力的重组。脊椎扭曲凸起,爪骨断裂重塑,皮毛像退潮般缩回体内。
整个过程伴随着令人牙酸的骨骼摩擦声和肌肉撕裂的闷响,仿佛有什么东西正从内部把这具兽躯硬生生撕开。
最后一声脆响过后,笼子里蜷着一个男人。
裸着的。
身材很健硕,古铜色的皮肤。
头上还有灰色的,毛绒绒的狠耳朵,轻轻的颤动了一下。背后面的下方位置,还有尾巴。
深灰色长发披散,遮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紧抿的薄唇和线条锋利的下颌。他的手腕还被铁镣锁着,古铜色的皮肤上横亘着几道新鲜的伤口,血珠顺着小臂滑下,滴在稻草上。
这种事情实在是太新鲜了,虽然有些可怕,但他隐隐有些兴奋。
“我操?”
那男人的眼眸逐渐抬起,脸色很白,在月光的照耀下,那俊美的轮廓一一亮现。
“狗、狗人变成人了!”
本来就安静的氛围更安静了,那男人的眉头很轻微的,很迅速的,但却是真真实实的,皱了一下,忽然扯出一抹难受,但带着无奈与嘲讽的笑。
这下好了,狼已经醒来了,这还怎么杀他?而且现在狼变成了人耶!还是个光着的!
他撒腿就想跑,结果直接就被扣住了手腕,把他整个人甩了回来,整个人直接给铁笼里的那个男人拜了个早年,他有些心惊的咽了咽口水。
完了,这狗人要复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