储蓄罐里的汇款单

沈冰的小猪储蓄罐摔碎在地上时，滚出的不是硬币，是叠汇款单。

收款地址是家孤儿院，收款人写着“沈念”，汇款人栏签着妈妈的名字，金额不多，却每个月都准时汇出。最新的一张是上周，附言栏写着：“天冷了，买件厚外套。”

“这是怎么回事？”我攥着汇款单冲进厨房时，妈妈正在给沈冰盛汤。她的手一抖，汤匙掉进汤碗里，溅起的热汤烫红了手背。沈冰突然站起来，打翻的汤碗在地上摔得粉碎，碎片反射的光里，我看见她脖子上挂着的银锁，和我小时候戴的那只一模一样。

储蓄罐的碎片里混着颗乳牙，是我换掉的第一颗门牙，妈妈说要收藏起来做纪念。可牙床上沾着点陌生的发丝，是浅棕色的——沈冰的头发在阳光下，就泛着这样的颜色。

“真正的沈冰，在十二岁那年夏天就走了。”妈妈的声音突然发颤，手里的汤勺掉进垃圾桶。“你出车祸需要输血，医生说直系亲属更合适，可我们找不到匹配的血型。直到孤儿院说，有个叫念念的女孩，和你血型完全一致。”

沈冰的银锁突然“啪”地打开，掉出张黑白照片。照片上的小女孩梳着羊角辫，站在孤儿院的樱花树下，笑得露出颗小虎牙——和我钱包里那张七岁生日照，像得几乎分不清。

汇款单的最底下，压着张领养协议的副本。甲方签名处是妈妈的名字，乙方却写着“沈念（别名：沈冰）”，备注栏里用红笔标着行小字：“自愿承担为沈玉微定期输血的义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