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水顺着徐明浩的额头滑落，模糊了视线。他站在赛车场外的停车场，手中紧握着小林刚发给他的消息截图：
「据内部消息，金珉奎已接受意大利车队邀请，明日离韩。徐氏集团赞助合约同步生效...」
手机屏幕被雨水打湿，字迹变得扭曲。徐明浩抹了把脸，抬头看向赛车场入口处闪烁的霓虹灯——"最终决战！金珉奎告别赛"。
告别赛。这三个字像刀一样扎进心脏。金珉奎要走了，甚至没有一句告别。
徐明浩迈开步子，雨水浸透了他的西装皮鞋，每走一步都发出咕叽咕叽的水声。他应该回家换衣服，应该理智地接受这段关系的终结，但身体却不受控制地向前奔跑。
"先生，请出示门票！"检票员拦住他。
徐明浩这才意识到自己什么都没带——没钱包，没手机（刚才跑得太急掉在车上了），甚至没穿外套。只有一身被雨水淋透的衬衫西裤，贴在身上像第二层皮肤。
"我是...徐明浩。"他艰难地说出自己的名字，仿佛这是什么通关密语。
检票员的表情从疑惑变为惊讶，"天啊，真的是您！热搜上那个..."她突然意识到失言，红着脸递过一张门票，"VIP区在那边，需要我带路吗？"
"不用，谢谢。"徐明浩接过门票，冲进赛场。
雨中的赛车场比想象中嘈杂。引擎轰鸣穿透雨幕，观众席上零星散布着穿雨衣的忠实粉丝。大屏幕显示比赛已进行到第12圈，金珉奎的红色赛车暂列第三。
徐明浩站在VIP区的边缘，雨水顺着他的发梢滴落。没有人认出这个狼狈不堪的年轻人就是徐氏集团的公子，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赛道上。
"金选手今天状态异常凶猛。"旁边的观众对同伴说，"听说这是他出国前的最后一场比赛。"
"听说徐家花了大价钱让他走人。"同伴压低声音，"那种财阀公子玩腻了总要回归正轨..."
徐明浩的指甲陷入掌心。他想反驳，想大声宣告自己对金珉奎的感情不是儿戏，但喉咙像被什么堵住了，发不出声音。
赛道上，金珉奎的赛车突然加速，在一个几乎不可能的角度超越了前车。观众席爆发出惊呼，解说员的声音因激动而变调：
"难以置信的超越！金珉奎今天完全是在玩命！这种雨天用干胎，简直是自杀式驾驶！"
徐明浩的血液瞬间变冷。干胎？雨天使用干胎意味着几乎没有抓地力，一个微小的失误就可能导致车毁人亡。金珉奎在干什么？
大屏幕切换到车内镜头。金珉奎的头盔遮住了表情，但紧绷的下颌线和近乎粗暴的方向盘操控透露着某种决绝。这不是比赛，徐明浩突然意识到，这是一场献祭。
他必须阻止这一切。
徐明浩推开人群，冲向赛道边缘。保安立刻拦住他，"先生，这里禁止进入！"
"我是徐明浩！让我进去！"他挣扎着，声音嘶哑。
"徐...徐明浩？"保安认出了他，犹豫的瞬间，徐明浩已经挣脱冲向维修区。
雨水和泪水模糊了视线，他跌跌撞撞地跑着，突然被一群记者围住。闪光灯如暴雨般袭来，无数话筒伸到他面前。
"徐先生，您是来送别金珉奎选手的吗？"
"传闻您父亲支付五亿分手费是真的吗？"
"您对网传金珉奎接近您是为商业机密有何回应？"
徐明浩站在原地，像一只被困在聚光灯下的鹿。他想回答，想大声告诉全世界金珉奎不是他们想象的那种人，但嘴唇颤抖着发不出声音。
就在这时，赛道上传来一阵异常的引擎尖啸。徐明浩转头，看到金珉奎的赛车突然减速，停在了赛道边缘。车手仓被推开，金珉奎摘下头盔，跳下车朝维修区方向奔来。
"他中断了比赛！"解说员惊呼，"这在金珉奎职业生涯中从未发生过！"
记者们立刻调转镜头，捕捉这戏剧性的一幕。金珉奎大步跑来，赛车服被雨水浸透，脸上混合着汗水和雨水。他的目光锁定徐明浩，眼神炽热得几乎能蒸发周围的雨幕。
"让开。"他推开记者，声音低沉而危险。
记者们不情愿地让出一条路，但镜头依然对准两人。金珉奎走到徐明浩面前，两人隔着雨幕对视。徐明浩想说些什么，解释自己的出现，道歉，或者告白...但所有话语都卡在喉咙里。
金珉奎突然抓住他的手腕，"跟我来。"
他们穿过目瞪口呆的人群，跑向停车场。金珉奎的摩托车就停在那里，他扔给徐明浩一个备用头盔，"敢坐吗？"
徐明浩没有回答，直接戴上头盔跨上后座。金珉奎发动引擎，摩托车如离弦之箭冲入雨夜。记者们追了几步就放弃了，只能拍下两人远去的背影。
雨水拍打在头盔上，发出哒哒的声响。徐明浩紧紧抱住金珉奎的腰，感受对方背部传来的温度。他们穿过城市的主干道，拐进小巷，最后停在一栋破旧的公寓楼前。
"这是哪里？"徐明浩摘下头盔。
"我家。"金珉奎简短地回答，拉着他的手走进楼道。
公寓在顶层，没有电梯，他们爬了六层楼梯。金珉奎掏出钥匙开门时，徐明浩注意到他的手在微微发抖。
门开了，里面是一个简陋但整洁的单间公寓。墙上贴满赛车海报，角落里堆着轮胎和零件，唯一像样的家具是一张书桌，上面整齐摆放着赛车模型——包括徐明浩送他的那辆SF90 Tributo。
金珉奎关上门，转身面对徐明浩。两人浑身湿透，雨水在地板上积成小水洼。
"为什么来？"金珉奎问，声音沙哑。
徐明浩的嘴唇颤抖着，"听说你要走了..."
"所以？"
"我不能...不能就这样结束。"徐明浩的声音几乎是一种呜咽，"至少让我亲口告诉你..."
"告诉我什么？"
徐明浩抬起头，雨水或者泪水顺着脸颊滑落，"告诉我我爱你。"
空气仿佛凝固了。金珉奎的表情从震惊逐渐变为某种难以形容的柔软。他向前一步，伸手抚上徐明浩的脸颊，拇指轻轻擦去那些水痕。
"笨蛋，"他轻声说，"我拒绝了意大利的合约。"
徐明浩瞪大眼睛，"可是小林发我的消息..."
"你父亲的条件我一个字都没答应。"金珉奎的手滑到徐明浩后颈，额头抵住他的，"今天的比赛...我只是想证明，没有他给的任何东西，我依然可以..."
徐明浩没让他说完，踮起脚尖吻了上去。这个吻带着雨水的咸味和长久压抑的渴望，笨拙而热烈。金珉奎愣了一秒，随即回应，手臂环住徐明浩的腰将他拉近。
当他们终于分开时，徐明浩气喘吁吁地问："那你为什么中断比赛？"
"看到你被那群秃鹫围住，"金珉奎的拇指摩挲着他的下巴，"我差点把方向盘捏碎。"
徐明浩轻笑出声，随即被一个喷嚏打断。金珉奎皱眉摸了摸他湿透的衬衫，"你得换衣服，会感冒的。"
他走向衣柜，翻出一套干净的运动服递给徐明浩。当徐明浩解开衬衫纽扣时，金珉奎礼貌地转过身，这举动莫名地令人心动。
"你不换吗？"徐明浩问，套上金珉奎的T恤。布料带着淡淡的洗衣粉香气和对方的气息，让他心跳加速。
金珉奎这才脱下赛车服，露出里面的紧身背心。徐明浩不自觉地盯着他手臂和肩膀的肌肉线条，还有脖颈上那道疤痕——现在他知道那场事故的真相了。
"关于你父亲..."金珉奎突然开口，从抽屉里取出一个U盘，"我有东西给你看。"
徐明浩接过U盘，手指碰到金珉奎的掌心，两人都像被电到一样微微颤抖。五年的误会，两个月的分离，所有痛苦和思念在这个狭小的公寓里发酵，几乎要冲破胸膛。
但此刻，他们只是安静地站着，听着窗外的雨声，感受着彼此的存在。有些话不必急于一时，因为他们终于有时间了——不再是偷来的片刻，而是真正属于彼此的、漫长的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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