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拍打着车窗,陆时衍握着方向盘的手指微微收紧。车载导航显示距离画室还有三个路口,他忽然打了把方向盘,拐进辅路——苏晚提过这段路的积水总漫过人行道,怕她改图晚了不好走。
黑色宾利平稳停在画室楼下的门廊下,他没立刻下车,先从后座拎出个防水袋。里面是本塑封好的《营造法式》复刻版,边角裹着软布,和他往常递书时避开锐角的习惯如出一辙:“早上让助理去古籍馆取的,知道你今晚要核对斗拱纹样。”
苏晚下楼时,正看见他站在雨幕里撑着伞,西装袖口挽到小臂,露出腕间的表——她上次说过金属表带沾了雨水会凉,此刻他特意换了条皮质的。“怕书受潮,用了三层防水,”他把袋子递过来,掌心护在她手背上挡住斜飘的雨丝,“你设计稿里那个‘如意纹’,这本里有更清晰的拓片。”
打开画室门的瞬间,暖风吹散了雨气。陆时衍反手带上门,指尖先一步按在门锁的金属边缘——上周苏晚被这里的毛刺刮到过,他特意让人换了圆角的锁芯。“刚让阿姨热了姜茶,在保温壶里,”他指着茶几上的壶,“你说过雨夜画图容易手凉。”
书桌上的电脑还亮着,设计稿停留在古建筑纹样的细节页。陆时衍忽然抽出支铅笔,在打印稿的空白处画了道弧线:“你说这个弧度总差点感觉?看《营造法式》第67页,原物的‘起翘’比图纸多三分,像你喜欢的桔梗花瓣那样带点自然的弧度。”
雨声渐小时,他忽然从公文包拿出个硬壳笔记本,翻开的页面里夹着张照片——是他刚才在车上拍的,雨幕里的路灯透过梧桐叶,在地面投下的光斑形状,旁边标着:“这个光影适合剧本里雨夜画室的场景,和你提过的‘破碎感’吻合。”
苏晚翻到《营造法式》里他标注的拓片,忽然发现书页边缘有行极轻的铅笔字:“复刻版比原版薄3毫米,方便你画图时垫在手下。”抬头时,撞进他含笑的眼里,那里映着窗外的雨帘,更映着她的样子。
离开时,陆时衍把最重的资料袋塞进车里,让她只拿着那本复刻版:“真皮封面防滑,你说过握书时喜欢有点质感的。”宾利缓缓汇入车流,他忽然调大了空调的暖风:“你刚才说脚有点凉,多吹会儿。”
雨刷器规律地摆动着,苏晚看着窗外掠过的街景,忽然想起他撑伞时把大半伞面都倾向她,想起他换表带时的细心,想起此刻为她调暖风的动作——原来所谓霸总的温柔,从不是掷地有声的承诺,而是把你的每个细微感受,都变成他举手投足间的本能,让所有妥帖,都藏在不经意的周到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