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竹轩的晨雾带着竹露的清润，林晚刚结束晨间吐纳，就见院门口的石桌上放着一套崭新的剑谱——《清风剑影》，封面的字迹清劲，正是燕怀的手笔。她指尖拂过书页，墨香混着竹香，在晨风中漫开。
“这是……”林晚回头时，正见燕怀站在竹篱笆外，白衣沾着些微露水，仿佛刚从竹林深处走来。
“你的《基础剑诀》已练至化境，该学些进阶剑招了。”他的目光落在她肩头的旧伤上，那里的结痂已脱落，只留下浅浅的印记，“此书注重身法与灵力的配合，对你性子中的刚猛或许有中和之效。”
林晚躬身接过剑谱，指尖触到书页边缘的温度，心头一暖：“多谢大师兄。”
“不必谢，”燕怀的视线移向院中的练剑场，“每日辰时，我会在此处练剑，你若有不解，可随时问。”
林晚猛地抬头，眼里闪过惊喜。他这是……主动提出要指点她？
燕怀似乎察觉到她的惊讶，耳根微微泛起一丝不易察觉的红，转身时留下一句：“我只是不想清玄宗的内门弟子，剑法太过粗劣。”
看着他消失在竹林深处的背影，林晚低头抚摸着《清风剑影》的封面，嘴角忍不住弯起。这哪里是“不想弟子粗劣”，分明是特意为她留的机会。
“叮——检测到目标情绪波动值+3.5%，当前好感度：-31.7。”小八的声音带着雀跃，“他刚才转身时，灵力波动出现0.3秒的紊乱！这是情绪波动的明证！”
辰时刚到，燕怀果然提着剑出现在院中。晨光透过竹叶的缝隙落在他白衣上，剑穗的白流苏随动作轻晃，每一招“清风徐来”都带着流水般的从容，与他平日“无情剑”的凌厉判若两人。
林晚站在竹下细看，发现《清风剑影》的要诀竟与燕怀昨日用竹枝画的圆异曲同工——皆是“顺势而为，借力打力”。她试着模仿其中一式“风过竹梢”，剑尖刚要挽出弧度，却被一股柔和的灵力轻轻一拨。
“手腕太僵。”燕怀不知何时已站在她身后，掌心虚覆在她腕上，引导着她调整灵力运转的轨迹，“此处当如竹枝遇风，韧而不折。”
他的指尖微凉，隔着衣袖传来的温度却烫得林晚心头发颤。灵力顺着他的掌心流入她的经脉，温和地纠正着她运转的偏差，像溪流汇入江河，自然而顺畅。
“感受到了吗？”他的气息拂过她的耳畔，带着淡淡的云雾仙茗香。
林晚的脸颊泛起热意，轻轻点头：“嗯。”
燕怀收回手时，指尖似乎不经意地碰了碰她的耳垂，像一片竹叶悄然飘落。“自己再练几遍。”他转身时，步伐比来时快了些，白衣的一角扫过竹枝，带落几滴晨露。
林晚握着剑，站在原地平复着紊乱的心跳。方才他掌心的温度、耳畔的气息、不经意的触碰，像投入湖心的石子，在她心里漾开层层涟漪。她深吸一口气，重新举起剑，将那点悸动压入心底——眼下最重要的，是学好《清风剑影》，不辜负他的指点。
午时的阳光透过竹隙，在地上织出斑驳的光影。林晚练剑累了，正坐在石桌旁翻《清风剑影》，就见燕怀端着一个食盒走来，里面是两碗清粥，配着几碟爽口的酱菜。
“长老院的膳食太过油腻，不利于灵力沉淀。”他将粥碗推到她面前，青瓷碗沿还带着温热，“这是用云雾山泉水煮的莲子粥，你尝尝。”
林晚拿起勺子，粥香混着莲香在舌尖化开，清甜温润，像他的人一样，外冷内热。“大师兄竟还会煮粥？”
“以前闭关时，常自己打理饮食。”燕怀的目光落在她喝粥的样子上，她的睫毛很长，垂落时在眼下投出浅浅的阴影，像停着两只小憩的蝶，“你……似乎很喜欢吃莲子？”
“嗯，”林晚舀起一颗莲子，笑意盈盈，“家父说莲子清心，适合修炼之人。”
燕怀的喉结动了动，拿起自己碗里的莲子，轻轻放入她的碗中：“那这个也给你。”
林晚看着碗里多出的莲子，心里像被粥的温度浸过，暖融融的。他这细微的举动，哪里还有半分修无情道的冷漠？
“叮——检测到目标情绪波动值+4.2%，当前好感度：-27.5。”小八的声音带着激动，“他刚才放莲子时，指尖的灵力波动频率与你喝粥时完全一致！这是情绪共鸣的迹象！”
午后的竹林格外安静，林晚在石桌上铺开丹炉，正炼制“聚气丹”。灵火跳跃间，药材渐渐融成金色的药汁，她全神贯注地控制着灵力，忽然听到身后传来轻微的咳嗽声。
是燕怀。他不知何时坐在了竹下的石凳上，手里拿着一卷《道德经》，脸色却有些苍白，指尖按着眉心，像是有些不适。
“大师兄，你没事吧？”林晚连忙收了灵火，取出之前炼制的清灵丹递过去，“是不是灵力运转出了岔子？”
燕怀接过丹药服下，脸色稍缓：“无妨，只是昨夜闭关冲击瓶颈，有些心魔异动。”
林晚想起典籍中对“太上忘情诀”的记载——每次突破都需斩断更深的情感羁绊，心魔侵扰在所难免。她看着他眼底尚未完全褪去的疲惫，突然道：“弟子近日新炼了‘静心丹’，对平复心魔或许有裨益，大师兄若不嫌弃……”
“不必了。”燕怀打断她，语气却比往日柔和，“我的心魔，需以无情道自行化解，丹药无用。”
林晚没有坚持，只是将装着静心丹的玉瓶放在他手边：“若是……若是哪天觉得难以支撑，或许它能帮上一点忙。”
燕怀看着玉瓶上的雕花，那是林晚亲手刻的竹叶纹，与听竹轩的景致相映成趣。他没有再拒绝，只是将玉瓶轻轻推到石桌内侧，仿佛不经意间，却恰好能被他随手拿到。
暮色渐浓时，林晚正在整理练剑心得，燕怀突然从竹林里折了一枝新竹回来，放在她的书案上：“这节竹心可入药，对稳固灵力有奇效，你拿去试试。”
竹枝上的竹叶还带着鲜绿的汁液，显然是刚折下的。林晚看着他指尖沾着的竹绿，突然想起苏瑶说的“大师兄连花都不会摘，却为你折竹”，心头泛起一阵甜意。
“多谢大师兄。”她拿起竹枝，指尖与他的相碰，两人都像被烫到般缩回手。
燕怀的耳尖又红了，转身时声音有些发紧：“明日辰时，我教你‘清风剑影’的第七式‘竹影横斜’。”
林晚望着他匆忙消失在竹林里的背影，低头闻了闻竹枝的清香，突然觉得，这听竹轩的竹香里，似乎多了些不一样的味道——像云雾仙茗的回甘，像莲子粥的清甜，更像他眼底那抹越来越深的、连自己都未察觉的温柔。
夜深时，林晚坐在灯下研读《清风剑影》，案上的竹枝在月光下投出细长的影子。她想起燕怀今日指点剑法时的耐心，想起他碗里那颗特意给她的莲子，想起他接过静心丹时没有推开的默许……这些细微的碎片拼凑起来，像一幅渐渐清晰的画，让她看清了那层“无情”外壳下，正在悄然融化的柔软。
“叮——检测到目标情绪波动值+5.8%，当前好感度：-21.7。”小八的声音带着惊叹，“宿主，他今夜在竹林练剑时，剑招里竟融入了一丝《清风剑影》的柔和！这是道心松动的迹象！20%的增速效果显著！”
林晚抬头望向窗外的竹林，月光透过竹叶，在地上织出流动的光影，像极了燕怀练剑时的剑影。她知道，他心里的那层坚冰，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融。
或许修无情道的人，并非真的无情，只是需要一个契机，让他们明白——有情并非大道的阻碍，反而是让道心更圆满的养分。
而她，愿意做那个契机。
将《清风剑影》小心收好时，林晚的指尖触到书里夹着的一张纸，上面是燕怀补写的几行注解，字迹比封面的清劲多了些温润，末尾还有一行极小的字：“此招需与心法‘柔水诀’配合，明日传你。”
林晚将纸贴在胸口，感受着那薄薄的纸片带来的暖意，仿佛能透过它，触到燕怀那颗正在悄然苏醒的心。
听竹轩的夜，竹香与墨香交织，像一首未完的诗，预示着明日的晨光里，将会有更动人的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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