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露谷的七月,雨下得像要把整座山谷泡进墨里,我刚从矿井出来,靴底还沾着史莱姆的黏液。我踩着被水淹没的泥地一步步往家的方向走去,鞋底已经灌满了水,袜子黏在皮肤上,冰凉得像两条蛇,我打着寒颤继续向山下走直到水淹没了我的大腿,我知道今晚是彻底回不去了。
雨丝像被揉碎的银线,从灰蒙蒙的天空里无声坠下。正犹豫要不要拨通Seb的号码向他求助,掌心忽然一震,屏幕亮起,来电人赫然写着181秒,这是我给他的备注。
“回头。”
他的声音从听筒里溢出来,带着一点气音又有些湿润,像雨里悄然探头的风。我怔了半秒,猛地转身。不远处的路灯下,一把嫩绿色的青蛙小伞出现在我的视线里,伞柄被他捏在指间,伞面上那只卡通青蛙正鼓着腮帮子。雨珠顺着伞檐滚落,落成一条晶亮的线,把他的轮廓轻轻勾亮。我忘了脚下的水洼,也忘了还夹在耳边未挂断的电话,径直朝他奔去。水花在我鞋底下炸开,似一连串来不及掩饰的心跳。
“慢点……”他笑着往前迎了两步,手臂提前张开,“别摔了。”下一秒,我便撞进他怀里,带着一身潮乎乎的雨气。他把伞往我这边倾了大半,雨声被隔绝在外,只剩他胸腔里低低的笑。
“怎么总能在我最需要的时候出现?”我闷声问。
他收了收手臂,声音落在我的耳侧,“因为我一直在附近,等你回头。”
门在身后“咔哒”一声合上,玄关的感应灯亮起,“你妈妈他们呢?”
他低头看了看时间“这个点应该早都睡下了。”
“所以?只有我们……了?”
“嗯,应该……是的”
雨靴并排摆进鞋柜,水珠顺着青蛙伞滚落,在地板上积出一小滩湿漉漉的月亮。我还没站稳,Seb已经弯腰替我解开鞋带,指尖冰凉,却带着雨夜特有的温柔。“袜子也湿透了。”他捏了捏我的脚踝,语气像在责怪一只不听话的小猫。
我踢踢踏踏跟着他往屋里走,木地板发出细碎的吱呀声,Seb把毛巾盖到我头上,隔着柔软的棉布揉了揉:“去洗澡,别感冒。”
我却没动,反而伸手揪住他卫衣的下摆,那儿也洇着深色的水痕。
“一起。”我小声说,声音黏在雨气里,惹得人心痒痒。他愣了半秒,低头笑了笑,眼角弯成一道新月:“好。”
浴室的灯明晃晃的,蒸汽很快爬满镜子,又洒在我们之间,像一层半透明的纱。热水还没落下,空气已经先烫起来。
Seb背对着我调试水温,肩胛骨在T恤下若隐若现。我伸手戳了戳,他回过头,睫毛上挂着细小的水珠,眼里却盛着晃动的光,我把泡沫抹到他锁骨,指尖刚要下滑,他却突然握住我的手腕,呼吸在花洒下漏了一拍。
他低笑,声音贴着我耳后:“转过去。”
我听话的转过身去,却听见自己的心跳混着水声,像两条交叠的暗流。灯光直直落在我背上,皮肤瞬间起了细小的战栗。
热水先落在我肩胛,再沿着脊柱往下。他却没让水流独自完成旅程,指腹紧随其上,从颈后开始,一寸寸游过,每一次停顿,都像是在确认什么。
我咬了咬唇,把几乎脱口的声音咽回去,却听见他轻笑,气息贴着我的耳廓:“别忍。”
泡沫被按在腰窝时,我整个人几乎贴上瓷砖。冰凉与灼热同时炸开,他掌心打着圈,范围越来越小,指尖偶尔擦过皮肤最敏感的边缘,像是故意逗留。我抓住他的手腕,本意是想制止,却反被扣得更紧,他的指节嵌进我的指缝,水花从交握处溅落。
“往前去一点。”
他声音低得几乎不像他的。我照做,额头抵上冷冰冰的瓷砖,呼吸在上面开出一片潮湿的白云。他的另一只手顺着水流下滑,经过尾椎时故意放慢速度。我膝盖发软,却被他提前预判,手臂打横一把捞住我的腰,掌心紧贴腹部,温度透过薄薄的皮肤直抵神经末梢。
水声忽然变得很远。
我听见自己狂跳的心脏,听见他呼吸里压抑的颤音,甚至听见泡沫破裂时极轻的“啵”,我转头看见他眼里的暗火,也预料到自己眼尾潮湿的红。
他关掉花洒,世界骤然安静,只剩我们交错的呼吸。浴巾裹上来时,绒毛摩擦着仍发烫的皮肤,我听见他贴在我耳后的声音,沙哑而克制:
“剩下的,等会再继续,在这里会着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