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考成绩贴出来那天，走廊里挤满了人，喧闹声几乎要掀翻屋顶。王源被几个同学围着问数学最后一道大题的解法，脸上挂着标准的温和笑意，目光却越过人群，精准地落在公告栏最顶端——他和易烊千玺的名字依旧并排，只是这次，他的总分比对方多了0.5分。
“源哥，你这道题的辅助线也太绝了吧！”后排的男生拍着他的肩膀，语气里满是崇拜，“我算了半小时都没头绪。”
王源笑着摆手，视线却不由自主地飘向教室后门。易烊千玺刚从外面回来，手里捏着一张答题卡，指尖泛白，显然也看到了成绩。他的脸上没什么表情，和平常一样冷淡，只是在经过公告栏时，脚步停顿了半秒。
上课铃响时，数学老师抱着一摞试卷走进来，第一件事就是评讲最后那道附加题。“这次王源和易烊千玺同学的解法都很有代表性，”老师把两人的答题卡投影在屏幕上，“王源用的构造法更简洁，易烊千玺的常规解法更稳妥，大家可以结合着看。”
屏幕上，两种不同的解题步骤并排呈现。王源的字迹张扬，步骤跳脱，像随性挥洒的涂鸦；易烊千玺的字迹工整，逻辑严密，每一步都标注得清清楚楚，像精心搭建的积木。
“不过王源这里有个小错误，”老师指着屏幕上的一个步骤，“导数求错了，虽然最后答案对了，但过程不严谨。”
王源“哦”了一声，拿起粉笔走上讲台：“老师，我重新写一遍吧，免得大家被我带偏了。”
他站在黑板前，背对着全班同学，手里的粉笔在黑板上划过，发出沙沙的声响。阳光透过窗户照在他身上，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恰好落在第一排易烊千玺的座位旁边。
王源故意放慢了擦黑板的动作。
白色的粉笔灰簌簌落下，像细小的雪花，飘在他的肩头、发梢，还有——落在转身时恰好经过的易烊千玺的肩头。
那片白色很显眼，沾在易烊千玺深色的校服上，像落在墨色宣纸上的一点留白。
易烊千玺的身体僵了一下。
周围的同学还在低头记笔记，没人注意到这个细节。王源握着板擦的手顿了顿，嘴角勾起一抹几乎看不见的弧度，然后继续慢悠悠地擦着黑板，仿佛那飘落的粉笔灰只是个无关紧要的意外。
易烊千玺抬起手，指尖朝肩头那片粉笔灰伸去。他的动作很轻，像是怕惊扰了什么，指尖刚要触到那片白色，却在半空中顿住了——因为王源的手也在同一时间垂了下来，手背恰好擦过他的指尖。
像有微弱的电流窜过，两人都下意识地缩回了手。
王源转身时，正好对上易烊千玺看过来的目光。少年的眼神依旧清冷，只是耳根不知何时泛起了一层淡淡的红晕，像被夕阳染过的云霞。而王源自己的耳朵，也在发烫，像被那飘落的粉笔灰烫到了似的。
“抱歉，手滑了。”王源先开了口，声音里带着点刻意装出来的自然，手里的板擦还在轻轻晃动，又落下几片粉笔灰。
“没事。”易烊千玺低下头，重新看向自己的试卷，只是握着笔的手指，无意识地蜷缩了一下——刚才碰到的地方，似乎还残留着对方手背的温度，不算热，却带着一种让人慌乱的灼感。
接下来的课，两人都没再看对方。王源在黑板上写完正确的解题步骤，回到座位上假装认真听讲，眼角的余光却总忍不住往易烊千玺那边瞟。他看到对方时不时地抬手，像是想拍掉肩头的粉笔灰，却又一次次地放下，那片白色的印记就这样一直留在他的肩膀上，像个隐秘的标记。
而易烊千玺看似在专注地演算题目，笔尖却在草稿纸上划出了几道杂乱的线条，完全不像他平时严谨的风格。他能感觉到那片粉笔灰的存在，像个小小的提醒，提醒着刚才那不经意的触碰，和两人同时发烫的耳根。
下课铃响时，易烊千玺终于站起身，像是要去洗手间。经过王源座位时，他肩膀微微一侧，那片粉笔灰恰好蹭在了王源的校服袖子上。
动作很轻，轻到几乎像错觉。
王源低头看着袖子上那片白色，突然笑了。他抬起头，正好看到易烊千玺走进洗手间的背影，那背影依旧挺直，却似乎比平时多了点不易察觉的仓促。
他拿出纸巾，慢条斯理地擦着袖子上的粉笔灰，纸巾上留下一小片白色的痕迹。阳光透过窗户照在上面，像撒了一层细小的盐粒。
周围的同学还在讨论着刚才的考题，没人注意到这两个并列第一的少年之间这场无声的互动。他们像两只互相试探的小兽，用最笨拙的方式靠近，又用最迅速的动作退回安全距离，只留下一点微不足道的痕迹，证明着彼此的存在。
下午的自习课，王源在草稿纸上画了道简单的函数题，解法故意写错了一个步骤，然后把草稿纸“不小心”推到了桌子边缘，看起来像是要掉下去的样子。
易烊千玺路过时，脚步顿了顿，弯腰捡起了那张草稿纸。他的指尖再次碰到了王源的手背，这次两人都没有立刻缩回，只是停顿了半秒，然后像触电似的分开。
“你的解法错了。”易烊千玺把草稿纸放在王源桌上，声音很轻，“这里，导数符号弄反了。”
他的指尖在草稿纸上点了点，留下一个浅浅的印记，恰好落在那道错误的步骤旁边。
“谢啦。”王源拿起笔，假装要修改，眼角的余光却看到易烊千玺转身时，耳根又悄悄红了。
窗外的阳光渐渐西斜，把教室的影子拉得越来越长。王源看着草稿纸上那个浅浅的指印，又看了看自己发烫的耳根，突然觉得，这场用粉笔灰和指尖触碰编织的较量，比解任何一道函数题都要让人着迷。
他们依旧是全校公认的竞争对手，依旧在每次考试中争夺那毫厘之间的差距，依旧在课堂上用解题步骤无声地较量。但只有他们自己知道，那些飘落的粉笔灰，那些不经意的触碰，那些同时发烫的耳根，都是藏在函数图像背后的秘密，像一道道看不见的辅助线，悄悄连接着两个看似永不相交的世界。
放学时，王源收拾书包，看到易烊千玺的肩头还沾着一点没拍干净的粉笔灰。他没说话，只是在经过对方座位时，故意撞了一下他的胳膊。
那点粉笔灰终于被抖落，飘在空气中，在夕阳的光线下闪烁了一下，然后消失不见。
易烊千玺抬起头，对上王源看过来的目光。少年的嘴角挂着笑，眼神清亮，像什么都没发生过。
而易烊千玺也只是淡淡地回视了一眼，然后低下头继续收拾东西。
但他们都知道，有些东西已经不一样了。就像那道被修正的导数题，就像那飘落又消失的粉笔灰，在看似平静的表面下，有什么东西正在悄悄改变，朝着一个未知的方向，缓慢而坚定地移动。
京公网安备11010502036362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