KTV包厢里的光怪陆离晃得人眼晕。彩光灯在天花板上旋转,把每个人的脸照得忽明忽暗,震耳的音乐混着啤酒泡沫的甜腥气,在密闭的空间里发酵成黏稠的热浪。王源端着半杯啤酒靠在墙角,目光穿过扭动的人群,精准锁定了坐在沙发角落的易烊千玺。
少年穿着简单的白T恤,手里捏着瓶没开封的矿泉水,和周围狂欢的气氛格格不入。他低着头,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瓶身的标签,侧脸线条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格外清晰,连睫毛投下的阴影都像用圆规量过般规整——还是那副清冷学神的样子,仿佛这毕业聚会与他无关。
“源哥,不来一首?”有人举着话筒冲他喊,声音被音乐吞掉了一半。
王源摇摇头,把杯里的啤酒一饮而尽。冰凉的液体滑过喉咙,却压不住心里那点越来越烫的躁动。他看着易烊千玺安静的侧脸,想起最后一堂课上,那道与自己完美对称的反函数图像,想起顶点处标注的初遇日期——这家伙,连告别都要藏在函数题里,闷骚得可以。
“去趟洗手间。”王源把空酒杯往吧台上一放,转身朝角落走去。经过沙发时,他故意“踉跄”了一下,手“不小心”搭在了易烊千玺的肩膀上。
少年的身体瞬间僵住,像被按了暂停键。王源能感觉到他紧绷的肌肉,隔着薄薄的T恤,传来温热的触感。
“借过。”他低下头,声音压得很低,带着点酒气的呼吸拂过易烊千玺的耳廓。
易烊千玺没说话,只是往旁边挪了挪,让出一条窄窄的缝隙。王源走过时,指尖故意在他锁骨处划了下,像在解一道需要辅助线的几何题。
身后传来玻璃瓶轻轻碰撞的声响,不用回头,王源也能想象出易烊千玺此刻的表情——耳根肯定红透了,握着矿泉水瓶的手指关节泛白,却偏偏要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真是只口是心非的猫。
消防通道的门被推开时,发出“吱呀”的老旧声响。楼梯间里没开灯,只有安全出口的绿光幽幽地亮着,像只窥视的眼睛。王源靠在冰冷的铁门后,指尖夹着根烟,却没点燃——他在等。
果然,没过三分钟,就传来了轻微的脚步声。易烊千玺的身影出现在楼梯口,白T恤在绿光里泛着冷白,像个误入暗巷的幽灵。
“你找我?”他的声音很轻,带着点不易察觉的紧张。
王源笑了,把烟扔在地上踩灭:“学神真聪明。”
他朝易烊千玺走过去,每走一步,楼梯间里的空气就浓稠一分。直到两人距离不足半米,他才停下脚步,绿光落在他脸上,把平时温和的轮廓照得有些锋利,像藏起爪牙的狼。
“最后一堂课的函数题,”王源的声音很低,混着楼道里的回音,“想好了吗?”
易烊千玺的呼吸顿了顿,往后退了半步,后背抵住冰冷的墙壁:“什么……函数题?”
“装什么傻。”王源逼近一步,抬手按住他头顶的墙壁,形成一个圈禁的姿态。少年身上的薄荷清香混着矿泉水的凉意,钻进他的鼻腔,像在引诱他靠近。“你画的反函数,顶点坐标差了一分钟。”
他低下头,鼻尖几乎要碰到易烊千玺的额头,能清晰地看到对方颤抖的睫毛,和微微泛红的眼角。
“那又怎样。”易烊千玺别过头,声音有点哑,像被砂纸磨过。
“不怎样。”王源的目光落在他的唇上,那里很薄,颜色很淡,此刻却因为紧张而抿成一条直线。他忽然想起高一宾馆那次,自己假装醉倒时,离这双唇只有几厘米的距离,当时没敢碰,现在却觉得,再不碰就晚了。
“易烊千玺,”王源的声音带着点蛊惑,像恶魔的低语,“承认吧。”
易烊千玺猛地转过头,撞进他带着火焰的眼睛里:“承认什么?”
“承认你也对我肖想很久了。”
话音未落,王源低下头,吻了上去。
不是试探,不是轻触,是带着破釜沉舟的狠劲,像头终于露出獠牙的狼。啤酒的苦混着少年唇齿间的清冽,在口腔里炸开,带着点生涩的掠夺感。易烊千玺的身体瞬间僵住,像被施了定身咒,连呼吸都忘了。
楼梯间里只剩下两人急促的喘息,和外面隐约传来的、与这里格格不入的狂欢音乐。
王源的吻越来越深,舌尖撬开对方紧抿的牙关,带着不容拒绝的侵略性。他能感觉到易烊千玺的挣扎——推在他胸口的手很轻,像小猫挠痒,与其说是抗拒,不如说是不知所措的慌乱。
就在王源以为他会一直这样僵下去时,易烊千玺推在他胸口的手突然变了方向,攥住了他的衣领。力道不大,却带着点破罐破摔的纵容。
这个细微的动作像道开关,瞬间点燃了王源心里积压了五年的引线。他加重了吻的力度,把易烊千玺按在冰冷的墙壁上,另一只手扣住他的后颈,不让他有丝毫逃离的机会。
“呜……”易烊千玺发出一声模糊的呜咽,眼角泛红,像只被欺负狠了的猫。
王源终于舍得松开他一点,鼻尖蹭着他的鼻尖,呼吸灼热:“现在承认吗?”
易烊千玺的嘴唇被吻得通红,胸口剧烈起伏着,眼神里带着水汽,却倔强地瞪着他,像在说“绝不”。
王源笑了,低头在他唇角咬了一下,不重,却带着点惩罚的意味:“不承认?那我继续了。”
他作势要再吻下去,易烊千玺却突然用力拽住他的衣领,把他拉得更近。少年的眼神里翻涌着复杂的情绪,有恼怒,有羞赧,还有点……破釜沉舟的决绝。
“王源,你混蛋。”他的声音很轻,却带着点颤抖的尾音,更像是在撒娇。
“嗯,我混蛋。”王源笑着承认,低头又吻了上去。这次的吻温柔了些,带着点失而复得的珍惜,舌尖轻轻舔过他被咬红的唇角,像在安抚一只炸毛的猫。
易烊千玺攥着他衣领的手慢慢松开,转而环住了他的腰,力道很紧,像怕一松手,眼前的一切就会变成幻觉。
楼梯间的绿光幽幽地照在两人交缠的身影上,像场隐秘的祭祀。五年的试探,五年的隐忍,五年的互相狩猎,终于在这个毕业聚会的夜晚,在这个堆满杂物的消防通道里,撕开了所有伪装,露出了最真实的獠牙。
不知过了多久,直到两人都喘不过气,王源才稍稍松开他。额头抵着额头,鼻尖蹭着鼻尖,能清晰地听到彼此如擂鼓般的心跳。
“现在……承认了吗?”王源的声音带着点沙哑,指尖轻轻抚摸着他泛红的眼角。
易烊千玺没说话,只是抬手,用带着薄茧的指尖,轻轻碰了碰他的嘴唇,像在确认什么。然后,他点了点头,幅度很小,却清晰得像在答题卡上写下的答案。
王源笑了,笑得像个偷到糖的孩子。他低头,在易烊千玺的唇角又印下一个轻吻,带着点得意:“早就该这样了。”
易烊千玺的耳根红透了,却没再推开他,只是把脸埋在他的颈窝,声音闷闷的:“你早就计划好了,对不对?”
“嗯哼。”王源承认得坦荡,手指穿过他的头发,轻轻揉了揉,“从初二那道函数题开始。”
从那道超纲函数题,到练习册封皮上的字迹;从正弦曲线里的偷窥,到图书馆错位的座位;从高一宾馆的“醉意”,到运动会绷带上的血迹;从停电时的靠近,到街头旧影的碰撞;从倒计时牌下的冷战,到模拟考的欲盖弥彰;从天台的对峙,到最后一堂课的函数图像……
原来每一步,都是计划好的。原来每一次靠近,都是蓄谋已久。
“王源,”易烊千玺的声音从颈窝传来,带着点湿意,“你知不知道,我也画过很多次……”
“画什么?”
“画……”易烊千玺顿了顿,声音轻得像耳语,“画我们这样。”
王源的心跳漏了一拍。他低头,看着埋在自己颈窝的发顶,突然觉得,这场长达五年的狩猎游戏,从来都不是他一个人的独角戏。
“以后,不用画了。”王源的声音很轻,带着前所未有的温柔,“我给你演。”
易烊千玺没说话,只是把他抱得更紧了些。
楼梯间外,KTV的音乐还在震耳欲聋地响着,唱着关于青春和离别的歌谣。但这一切似乎都与他们无关了。在这个被世界遗忘的角落,只有两个刚刚卸下伪装的少年,用一个迟到了五年的吻,确认了彼此在对方生命里的定义域。
王源低头看着环在自己腰间的手,骨节分明,此刻却带着令人安心的温度。他知道,这场从课桌开始的较量,不会随着毕业而结束。从校服到西装,从教室到更远的地方,他们的狩猎游戏,才刚刚开始。
他抬手,轻轻拍了拍易烊千玺的背,像在安抚,又像在宣告:
“走吧,回去了。”
回去面对那个喧嚣的世界,回去迎接即将到来的分别,回去开始他们真正的故事。
易烊千玺点点头,松开他,却被王源拉住了手。十指相扣的瞬间,两人都像被电流击中,却没人再松开。
推开消防通道的门,KTV的热浪和音乐瞬间涌了进来,像另一个世界。有人看到他们交握的手,发出惊讶的低呼,有人假装没看见,继续狂欢。
王源却毫不在意,他牵着易烊千玺的手,穿过喧闹的人群,像穿过五年的时光隧道。经过吧台时,他拿起那瓶易烊千玺没开封的矿泉水,塞进对方手里,然后举起自己的空酒杯,对着全场笑了笑,像在宣告什么。
易烊千玺的脸还红着,却没有挣脱他的手,只是低着头,嘴角却忍不住微微上扬。
走出KTV时,夏夜的风带着点凉意吹过来,吹散了满身的酒气。路灯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交缠在一起,像从来没分开过。
“接下来……去哪?”易烊千玺的声音很轻,像怕惊扰了这宁静的夜。
“回家。”王源握紧了他的手,“然后,等大学开学。”
等跨越南北两座城市的距离,等下一次见面,等这场刚刚露出獠牙的狩猎游戏,继续上演。
他看着易烊千玺被路灯照亮的侧脸,突然想起刚才在消防通道里,少年埋在他颈窝说的话。
“画过无数次我们的未来。”
王源笑了,低头在他耳边轻声说:“不用画了。未来,我们一起走。”
易烊千玺的脚步顿了顿,然后,他用力点了点头。
夏夜的风里,似乎还残留着KTV包厢的喧嚣,却又多了点别的什么——是两个少年交握的手心渗出的汗,是彼此眼底藏不住的笑意,是那句迟到了五年的“我也是”,是这场从函数题开始的爱情,终于要揭开的、更汹涌的篇章。
函数有解,爱意终将收敛。而属于他们的故事,才刚刚进入下一个定义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