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一·跨城的晚安

北方的秋夜来得早，七点刚过，窗外就已经浸在墨色里了。王源窝在宿舍的电竞椅上，指尖在手机屏幕上敲得飞快，对话框里还停留在易烊千玺半小时前发来的消息：“复变函数的作业借我参考下。”

他嗤笑一声，把刚拍好的作业照片发过去——照片里，微积分习题册摊开在桌布上，右上角露出半张他的脸，下巴线条绷紧，嘴角却勾着抹漫不经心的笑，领口故意扯开两颗扣子，锁骨在台灯下泛着冷白的光。

发送成功的提示弹出没几秒，对方的视频请求就打了过来。

屏幕亮起的瞬间，易烊千玺清瘦的脸占据了整个画面。他应该刚从图书馆回来，背景里能看到宿舍的白墙和书架，身上还穿着那件洗得发白的灰色连帽衫，头发被风吹得有些乱，眼神却亮得惊人，像盛着星子的湖。

“作业。”易烊千玺的声音透过听筒传来，带着点电流的杂音，却依旧清冷，“别发这种照片。”

“哪种？”王源故意把手机举高，镜头怼得更近了些，能清晰地看到他脖颈处淡青色的血管，“这样？”

屏幕里的易烊千玺喉结滚了滚，耳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了。他别过头，镜头晃了一下，拍到书架上整齐排列的专业书，声音闷闷的：“正经点。”

“我很正经啊。”王源笑着把手机放回支架，调整好角度，让对方能看到他摊在膝盖上的习题册，“看，我在做题呢。不像某些人，只会抄作业。”

“谁抄作业了？”易烊千玺终于转回头，眉头微蹙，像只被惹毛的猫，“只是参考思路。”

“哦——参考思路。”王源拖长了调子，笔尖在习题册上划过，留下一道张扬的弧线，“就像高二那次，你参考我画的正弦曲线？”

易烊千玺的脸瞬间更红了。他像是被戳中了什么隐秘的心事，慌忙拿起桌上的水杯喝了一口，动作有些仓促，水洒在下巴上都没察觉。

王源的目光落在他沾了水珠的下巴上，喉结不自觉地动了动。北方的秋夜干燥，他突然有点想念夏天，想念毕业聚会那晚，消防通道里交缠的呼吸，和少年唇齿间清冽的水汽。

“看什么？”易烊千玺被他看得不自在，抬手擦掉下巴上的水，指尖划过皮肤的动作，在镜头里显得格外清晰。

“看学神脸红。”王源笑得像只偷腥成功的狐狸，笔尖在纸上画了个小小的心形，又迅速涂掉，“比解傅里叶变换有趣。”

屏幕里的易烊千玺没说话，只是低头翻着书，侧脸的轮廓在台灯下显得柔和了许多。宿舍里很静，能听到他翻书的沙沙声，和自己敲键盘的声音奇妙地重合在一起，像跨越了一千多公里的合奏。

王源突然觉得，这样也不错。隔着屏幕，隔着两座城市，却能共享同一片夜色，听着彼此最日常的声响，像两只在不同坐标系里的函数，虽然轨迹不同，却始终保持着微妙的共振。

“对了，”易烊千玺的声音突然响起，打断了他的思绪，“你们线性代数讲到哪了？我们老师进度超快。”

“刚讲完特征值。”王源把习题册翻到新的一页，笔尖在例题上点了点，“不过我有更简单的解法，下次见面教你。”

“下次见面？”易烊千玺的声音顿了顿，带着点不易察觉的期待，“什么时候？”

“快了。”王源笑得神秘，故意不把话说透，“等我把这边的事处理完。”

他没说的是，自己已经买好了下个月的高铁票，就藏在枕头底下，票根上的日期，是易烊千玺的生日。

屏幕里陷入短暂的沉默，只有彼此的呼吸声透过听筒传来，像在进行一场无声的较量。王源看着易烊千玺低垂的眼睫，突然想起高一那个停电的晚自习，黑暗中，他们也是这样，听着彼此的心跳，感受着那份近在咫尺又远在天涯的悸动。

“快熄灯了。”易烊千玺突然开口，声音很轻，“你们宿舍不是十一点断电吗？”

“嗯。”王源看了眼时间，晚上十点五十，“还有十分钟。”

“那……”易烊千玺的手指在屏幕边缘轻轻敲击着，像是在斟酌措辞，“晚安。”

“晚安。”王源的声音软了些，带着点自己都没察觉的温柔。

视频通话被挂断，屏幕暗下去的瞬间，映出他嘴角不自觉扬起的弧度。王源拿起手机，点开相册里那张没发出去的照片——是他刚才趁易烊千玺低头翻书时截的屏，少年的侧脸在灯光下泛着暖黄，睫毛很长，垂下来时像蝶翼停在眼睑上，连带着那点清冷的气质，都变得柔软了。

他把照片设成聊天背景，然后点开对话框，输入一行字：“梦里见。”想了想，又觉得太直白，删掉，换成：“明天的课，别迟到。”

发送成功的提示弹出时，宿舍的灯准时熄灭。黑暗中，手机屏幕的光映在王源脸上，像颗跳动的星子。他躺到床上，盯着天花板，脑子里却反复回放着刚才视频里的画面——易烊千玺泛红的耳根，沾了水珠的下巴，还有那句带着点羞怯的“晚安”。

原来再清冷的学神，也会有这样柔软的时刻。原来再遥远的距离，也挡不住这点悄悄蔓延的心动。

与此同时，一千多公里外的宿舍里，易烊千玺正对着手机屏幕发呆。对话框里“明天的课，别迟到”几个字，像是带着温度，烫得他指尖发麻。他点开王源发来的作业照片，放大，目光落在那半张露在习题册外的脸上，久久没有移开。

少年的眼神带着点侵略性，像头蓄势待发的狼，和高中时那个假装乖巧的模范生判若两人。易烊千玺的心跳突然漏了一拍，他想起毕业聚会那晚，消防通道里那个带着啤酒味的吻，想起王源咬着他的唇说“承认吧”，耳根又开始发烫。

他打开相册，找到一张藏得很深的照片——那是高三最后一堂课，他偷拍的王源。少年趴在桌上睡觉，阳光落在他的发梢，镀上一层金边，看起来乖得不像话。

易烊千玺的指尖在屏幕上轻轻划过照片里少年的脸颊，然后点开备忘录，写下一行字：“距离下次见面，还有28天。”

窗外的月光透过薄纱窗帘照进来，在书桌上投下斑驳的光影。易烊千玺看着那行字，突然笑了，像解开了一道困扰已久的函数题。

跨城的晚安，不是结束，而是另一种形式的开始。就像两条暂时分开的函数曲线，终将在某个预定的点，重新交汇。而他和王源，都在等待着那个点的到来。

手机屏幕暗下去之前，易烊千玺给王源回了条消息，只有两个字：

“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