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铁票被王源夹在《数学分析》的扉页里，边角已经被反复摩挲得有些发皱。窗外的银杏叶落得差不多了，光秃秃的枝桠指向灰蒙蒙的天空，像道没解完的函数题。他盯着手机屏幕上的时间——距离发车还有两小时，指尖却已经开始发烫。
“源哥，真不跟我们去聚餐啊？”室友背着包从他身边经过，手里还拿着件刚洗好的外套，“据说今晚有妹子。”
“不去。”王源头也没抬，手指在行李箱的密码锁上按了三下，“回家。”
“哟，想你家那位了？”室友挤眉弄眼地调侃，“上次视频，我好像看到屏幕里有个帅哥啊……”
王源笑着踹了他一脚：“滚蛋，写你的论文去。”
室友笑着跑了，宿舍门关上的瞬间，王源脸上的笑容就淡了下去。他蹲下身，拉开行李箱最底层的拉链，从里面翻出一个黑色的速写本——封皮已经磨得发白，边缘卷着毛边，是他高中时藏在习题集里的那本街头涂鸦本。
翻开第一页，是用马克笔涂的狼头，獠牙锋利，眼神凶狠，和他平时温和的样子判若两人。后面几页画着破旧的巷口、斑驳的墙皮、叼着烟的少年，线条凌厉，带着股生人勿近的戾气。
这是他藏了最久的秘密，是模范生面具下的另一张脸。高中时被易烊千玺撞见巷口那一幕后，他本以为对方会疏远自己，却没想到，那道清冷的目光里，只有探究，没有厌恶。
“藏什么呢？”
当时易烊千玺是这么问的，语气里带着点他看不懂的好奇。
现在，他想把这个秘密，摊开在对方面前。
王源把涂鸦本塞进背包的侧袋，指尖触到粗糙的纸页时，心里莫名有点慌。他不知道易烊千玺看到这些画会是什么反应——会惊讶吗？会害怕吗？还是会像高中时那样，只是平静地说一句“人本来就是多面的”？
他深吸一口气，把那件洗得发白的黑色卫衣叠好，放在行李箱的最上层。领口处还残留着淡淡的皂角香，是易烊千玺高中时的味道，被他偷偷藏了快一年，像个见不得光的念想。
最后，他从枕头底下摸出一盒薄荷糖，塞进外套口袋——是易烊千玺喜欢的牌子，清凉度五颗星，足够让少年的耳根红透。
一切准备就绪，像场蓄谋已久的狩猎。
与此同时，南方的大学宿舍里，易烊千玺正对着镜子发呆。
镜子里的少年穿着件简单的白色毛衣，领口松松垮垮地堆在锁骨处，是王源上次视频时说“好看”的那件。他抬手扯了扯衣领，又觉得太刻意，干脆把拉链拉到顶，遮住半张脸，像只缩进壳里的蜗牛。
“至于吗？”他对着镜子里的自己皱眉，指尖在微凉的镜面上划了下，“不就是见个人。”
话是这么说，心跳却像擂鼓一样，震得耳膜发疼。
他转身走到衣柜前，犹豫了很久，还是拉开了最底层的抽屉。里面放着一件洗得有些褪色的蓝白校服，是高中时的那件，袖口还沾着点洗不掉的粉笔灰——是高二那次月考后，王源故意蹭到他身上的。
易烊千玺的指尖轻轻拂过那片白色的痕迹，喉结不自觉地滚了滚。他想起毕业聚会那晚，消防通道里急促的呼吸，和少年带着啤酒味的吻，耳根瞬间就红了。
他把校服叠好，放进背包的夹层里，像藏起一个不可告人的秘密。然后，从书架上抽出一本《概率论与数理统计》，假装翻了两页，目光却落在扉页上——那里贴着一张小小的便利贴，是王源的字迹：“期望值=你出现的概率×心动值”。
是上次视频时，易烊千玺说“见面这种事，概率太低”，对方截图发过来的“公式”。
他指尖在便利贴上轻轻摩挲，突然觉得，所谓的概率，不过是给自己找的借口。从初二那年，在练习册上看到那行“解法有误”的字迹开始，这场名为“心动”的事件，就早已是必然事件。
“千玺，去不去图书馆？”室友推门进来，看到他对着书本发呆，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再不去，占不到位置了。”
“不去了。”易烊千玺合上书，声音有点不自然，“有点事。”
室友走后，他从书桌抽屉里拿出一个速写本，翻开——里面画满了王源的侧影：低头解题时的、转笔时的、靠在栏杆上晒太阳时的……甚至还有一张，是想象中少年穿着西装的样子，眉眼张扬，像只终于露出獠牙的狼。
易烊千玺的指尖在那张画上停顿了很久，然后迅速合上速写本，塞进背包。他走到窗边，看着楼下人来人往的街道，手机屏幕亮着，显示距离王源到达还有三小时。
他突然有点慌。
慌什么呢？慌自己准备了那么久的表情，会在看到王源的瞬间崩塌？慌那些在草稿纸上画了无数次的拥抱，会在真正靠近时变得僵硬？还是慌……那个看似温顺的少年，会像他画的那样，露出不容拒绝的獠牙？
易烊千玺低头看了看自己微微颤抖的指尖，突然觉得有点可笑。他解过无数道复杂的数学题，模拟过无数次实验数据，却算不出自己此刻的心跳，也猜不透王源藏在温柔表情下的真实意图。
高铁缓缓驶离站台时，王源靠在车窗上，看着窗外倒退的风景，拿出手机给易烊千玺发了条消息：“发车了。”
几乎是秒回：“嗯，注意安全。”
“想我没？”王源故意逗他，指尖在屏幕上敲得飞快。
隔了几分钟，对方才回：“……还好。”
王源笑着把手机揣回兜里，心里却像被什么东西填满了，暖暖的。他知道，易烊千玺说的“还好”，其实是“想疯了”。就像他说的“回家”，其实是“去见你”。
两个同样别扭的人，用同样笨拙的方式，掩饰着汹涌的期待。
而易烊千玺看着手机屏幕上的“还好”两个字，突然觉得有点后悔。他应该说“想了”，应该说“快点到”，应该像王源那样，直白地表达自己的心意。可话到嘴边，却变成了口是心非的敷衍。
他拿起背包，深吸一口气，转身走出宿舍。高铁站的方向，阳光正试图穿透云层，在地面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像个模糊的预兆。
易烊千玺不知道，此刻奔向他的，究竟是那个会在视频里撒娇的“奶狗”，还是那个在巷口露出狠戾眼神的“狼”。
就像王源也不知道，那个在电话里说“还好”的清冷学神，背包里藏着高中时的校服，草稿本上画满了他的侧影，脑子里早已模拟过无数次见面时的场景——从拥抱的力度，到呼吸的频率，甚至……唇齿交缠的角度。
高铁在铁轨上飞驰，载着一个藏起涂鸦本的腹黑少年，奔向另一个藏起速写本的闷骚学神。
距离见面，还有两小时。
距离揭开所有伪装，还有两小时。
距离这场从校服开始的狩猎，露出最锋利的獠牙，还有两小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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