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二十一）

第二十一章

尚清华失魂落魄地回到偏殿，心脏仍在狂跳，手脚一片冰凉。

漠北君方才那从未有过的严厉、恐慌，甚至是一闪而过的……杀意？如同冰冷的匕首，深深刺入他心中。还有冰镜中那扭曲蠕动的恐怖阴影，以及玉简上关于“暗影”和“灾劫”的警示……这一切都远远超出了他的认知和理解。

他原本以为漠北君只是身患奇症，自己或许能凭借一点小聪明和运气找到缓解之法。可现在他才惊觉，自己触及的，可能是一个远超想象的、无比危险的巨大漩涡。

魔王陛下一直在独自承受着什么？他之前前往碎星原，真的只是为了寻找月华烬吗？那些伤痕……是否与那所谓的“暗影”有关？

恐惧像藤蔓一样缠绕上来，勒得他几乎喘不过气。但比恐惧更强烈的，是一种噬骨的心疼和担忧。

漠北君让他忘记，让他不要问。

可他怎么可能做得到？

那个人总是这样，把一切都扛在自己身上，用冰冷的外壳隔绝所有关心和窥探。哪怕身处险境，哪怕背负着可能毁灭一切的秘密，也依旧沉默寡言，最多只是别扭地拍一下他的肩膀，告诉他“无事”。

怎么会无事？！

尚清华在房间里焦灼地踱步，脑子里乱成一团。他想做点什么，却又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连漠北君都感到棘手甚至恐慌的敌人，他这点微末修为，恐怕连当炮灰的资格都没有。

无力感再次汹涌而来，几乎要将他淹没。

就在这时，他的目光无意中扫过桌角——那里放着一块他之前练习符文时雕刻失败的静海寒玉边角料，形状歪歪扭扭，毫无用处。

一个疯狂的、胆大包天的念头，如同黑暗中划过的闪电，骤然劈進了他的脑海！

静海寒玉……能量纯净，亲和性强，常用于记录和传导……

古籍……法则符文……预警……

他自己……或许打不过那些“暗影”，但他最擅长的，从来不是打架！

他是尚清华！是《狂傲仙魔途》的作者！是能靠着设定和脑洞在异世界苟到现在的男人！他最厉害的，是对“设定”和“规则”的理解、挖掘和利用！

那些上古玉简，那些法则符文……别人看不懂，但他或许可以！因为他骨子里就流淌着构建世界、解读规则的本能！

一个模糊的计划开始在他脑中疯狂滋生——他无法直接对抗漠北君口中的“灾劫”，但他或许可以……利用自己对规则的理解，制造一个“预警器”或者“干扰器”？哪怕只能起到一点点作用，哪怕只能提前一瞬发现危险，或许就能为漠北君争取到一丝生机！

这个念头让他兴奋得浑身发抖，所有的恐惧和无力瞬间被一种破釜沉舟的勇气取代。

他立刻行动起来！将之前漠北君“投喂”他的所有关于符文、阵法、能量传导的高阶材料全都翻了出来，又将藏书室里所有他能接触到的、关于上古符文和能量法则的典籍（包括那些他偷偷做了笔记的）都搬回了偏殿。

他开始了废寝忘食的研究。对外宣称是闭关钻研新型的书籍养护阵法，实则将所有精力都投入到了对那几片惊鸿一瞥的玉简内容的回忆、推演和复现上。

这个过程极其艰难。那些法则符文深奥无比，每一次推演都耗费他巨大的心神，好几次都因为能量反噬而头晕目眩，甚至咳出血丝。但他却像是着了魔一般，完全沉浸其中，眼睛因为过度专注而布满血丝，脸上却闪烁着一种近乎狂热的光彩。

他不断地失败，不断地调整。利用静海寒玉作为基底，用星辉砂勾勒符文，尝试注入不同的能量进行激发和调和……

而另一边，漠北君的状况似乎越来越糟。

他待在主殿的时间越来越长，外出的次数却越来越少。偶尔现身时，脸色总是带着一种难以掩饰的疲惫和苍白，周身的气息也越发不稳定，那冰与火交织的躁动感，即使隔得很远也能隐约察觉到。但他依旧什么也不说，只是将所有的动荡都强行压制在那副冰冷的面具之下。

他甚至没有再来过偏殿，也没有再丢给尚清华任何古籍或材料。所有的关心和投喂，似乎都随着那日书房的冲突而悄然终止。

尚清华知道，漠北君是在用这种方式保护他，将他隔绝在那未知的危险之外。

这让他更加坚定了要做点什么的决心。

终于，在一个月明星稀的深夜（虽然北境的夜空总是挂着极光），尚清华看着手中那块终于闪烁起稳定、柔和、带着某种奇异预警波动的白玉阵盘，激动得几乎要哭出来。

成功了！虽然他无法完全复现玉简上的古老符文，但他结合了自己的理解和这个世界的规则，创造出了一个简化版的“能量扰动感知阵盘”！它能敏锐地捕捉到周围环境中最细微的、不属于这个世界的异常能量波动，并发出警示！

虽然不知道对那所谓的“暗影”能起多大作用，但这已是他目前能做到的极限！

他迫不及待地想把这个阵盘送给漠北君。

然而，就在他准备起身前往主殿时，整个冰狱宫，猛地剧烈震动了一下！

不是地震，而是一种仿佛来自空间深处的、令人牙酸的扭曲嗡鸣！

紧接着，宫殿内所有的防护阵法瞬间自动激活到极致，冰蓝色的光芒疯狂闪烁，发出不堪重负的哀鸣！

远处的主殿方向，传来一声压抑的、却充满了极致痛苦的怒吼！那是漠北君的声音！

与此同时，尚清华手中的预警阵盘，猛地爆发出刺眼无比的红光，疯狂地尖鸣起来！

指向的，正是主殿的方向！

尚清华的脸色瞬间惨白如纸。

它们……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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