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风管道的金属边缘割破了虞清凰的手掌。鲜血顺着百叶窗滴落，在下方的实验室地板上绽开几朵细小的血花。卓屿的眼神骤然变得锐利，他剧烈挣扎起来，束缚带深深勒进皮肉，手术台发出不堪重负的嘎吱声。
"样本心率飙升！"一个穿防护服的研究员惊呼，"快加大镇静剂剂量！"
虞清凰死死咬住嘴唇。她必须救卓屿，但现在冲进去无异于自杀。那两罐NTX-9神经毒素在腰间沉甸甸的，提醒着她还有另一个选择——制造混乱。
远处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和喊叫声，追兵正在逼近。她最后看了一眼卓屿，对方微不可察地摇了摇头，眼神决绝。
走。他的口型清晰而坚定。
虞清凰含泪后退，继续在通风管道中爬行。管道四通八达，每隔几米就有分支，她凭着直觉选择向上的路径。纳米载体被磁场干扰后活性降低，但每一次移动仍像有无数蚂蚁在血管里啃噬。
爬过一段垂直的通风井后，她来到一个相对宽敞的管道交汇处。透过下方的通风口，能看到一个类似监控室的房间。墙上数十个屏幕显示着设施各处的实时画面：B区实验室里卓屿被注射了某种蓝色药剂，很快停止挣扎；东侧走廊上顾砚之伪装成研究人员，正被守卫盘问；最中央的屏幕上，苏映雪站在一个透明隔离舱前，舱内躺着昏迷不醒的傅沉舟，他的胸口连接着奇怪的金属装置。
"脑波读取进度87%。"技术员报告，"再有两小时就能提取完整记忆数据。"
苏映雪满意地点头："重点关注他与国安局的联络方式和加密频道。至于那个叛徒......"她指向另一个屏幕上的顾砚之，"等提取完虞清凰的基因样本，一起处理掉。"
虞清凰倒吸一口凉气。他们不仅要利用她的重生者基因，还要窃取傅沉舟的记忆！而顾砚之的身份已经暴露！
她必须立刻行动。
小心翼翼地撬开通风口，虞清凰轻盈地落入监控室死角。两个技术员背对着她，全神贯注地盯着屏幕。她悄无声息地接近，一记手刀放倒一个，另一个刚转身就被NTX-9罐子砸中太阳穴，当场昏厥。
快速浏览监控系统，她找到了出口位置和警卫分布图。这个地下设施共有七层，她所在的是第五层医疗区，而货运电梯直通地面伪装成制药厂的仓库。更令人惊喜的是，系统显示今天早上有物资运输记录——这意味着出口确实如顾砚之所说，会在特定时间开启！
但最关键的发现是一段外部监控画面：圣约翰教堂前的广场上，虞家的葬礼车队已经抵达。父亲虞正弘一袭黑衣走下轿车，面容憔悴却依然挺拔。当镜头扫过他微微颤抖的手指时，虞清凰瞬间明白了——父亲左手中指上的铂金戒指不见了。那是他们约定的暗号，表示"行动进行中"！
父亲在演戏！他一定在策划营救！
时间显示08:47，距离葬礼开始还有73分钟。她必须在这之前逃出去，赶到教堂。
突然，一个红色警报在屏幕上闪烁："B区样本逃脱！重复，B区样本逃脱！"
虞清凰猛地调出B区监控——手术台上的束缚带被生生扯断，卓屿不见了！几个守卫倒在血泊中，他们的咽喉被利落割开，手法干净利落。而实验室的药品柜上，用鲜血画着一个简单的箭头符号，指向通风系统。
他在找她！
就在这时，监控室的门锁发出"滴"的声响。虞清凰迅速躲到门后，一个全副武装的警卫冲了进来，看到倒地的工作人员立刻按下通讯器："监控室遭袭！请求支——"
虞清凰从背后勒住他的脖子，NTX-9罐子抵住他太阳穴："货运电梯下次开启时间？"
"四...四分钟后..."警卫艰难地回答，"但所有出口都已封锁..."
"卓屿在哪里？"
"不...不知道...那怪物杀了我们八个人..."警卫突然挣扎起来，"蜂后不会放过你们的！"
虞清凰一个手刀将他击昏，迅速扒下他的防护服和门禁卡。这套装备有内置呼吸过滤器，正好防范可能的毒气攻击。
伪装成警卫后，她大胆地走向走廊。整个设施已经拉响一级警报，各处的红色警示灯不断闪烁，广播里重复着"全员戒备"的指令。奇怪的是，往来的研究人员和警卫都朝着西侧跑去，东侧反而人迹稀少。
"B区通道发现血迹！"有人在通讯器里喊，"目标可能往污水处理厂方向去了！"
调虎离山？虞清凰心念电转。卓屿一定是在故意引开追兵，为她创造机会。现在她必须抓紧时间前往货运电梯。
拐过两个弯道后，前方突然出现三个全副武装的守卫，正挨个检查每个房间。虞清凰压低帽檐，假装在检查通风口。领头的守卫叫住了她：
"你！哪个小队的？为什么单独行动？"
"D7小队，奉命检查东侧通风系统。"她粗着嗓子回答，展示抢来的门禁卡，"有可疑动静。"
守卫将信将疑地凑近："声音怎么这么怪？把面罩摘下来。"
虞清凰的手悄悄摸向腰间的NTX-9罐子。就在冲突一触即发之际，走廊尽头突然传来一声巨响，接着是尖锐的金属撕裂声！
"B区方向！"守卫们立刻被吸引，"快！"
趁他们转身的瞬间，虞清凰闪进旁边的应急通道。货运电梯就在下一层，时间所剩无几！
楼梯间里弥漫着淡淡的血腥味，墙上每隔几米就有新鲜的血手印。她顺着这些痕迹来到四层平台，眼前的景象让她呼吸一滞——
卓屿靠墙而坐，胸口剧烈起伏，身下积着一大滩鲜血。他的右臂以一个诡异的角度弯曲着，显然已经骨折，但左手仍紧握着从敌人那里夺来的战术匕首。听到动静，他猛地抬头，眼神如受伤的野兽般凶狠，直到认出是她才瞬间软化。
"主人......"他嘶哑的声音几乎听不见，"走......电梯......"
虞清凰跪在他身边，快速检查伤势。除了胸口的旧伤崩裂外，他的腹部还有一道深可见骨的刀伤，左腿也中了一枪。这样的重伤下还能杀出重围，简直是非人的意志力！
"一起走。"她斩钉截铁地说，撕下防护服内衬包扎他最严重的伤口。
卓屿摇头，从腰间取出一个微型数据芯片："苏映雪......的电脑......蜂巢名单......"他剧烈咳嗽起来，嘴角溢出鲜血，"芯片......给虞董事长......"
虞清凰还想说什么，楼下突然传来密集的脚步声。卓屿的眼神骤然锐利，用没受伤的左手猛地推开她："走！"
她咬牙接过芯片，将一罐NTX-9塞进他手里："磁共振室往右拐，能干扰纳米载体！"
卓屿露出一个近乎温柔的表情，轻轻点头。下一秒，他撑着墙壁站起来，转身朝追兵方向蹒跚走去，背影决绝如赴死的战士。
虞清凰强迫自己转身奔向货运电梯。时间刚好，电梯门正在缓缓开启！里面空无一人，只有几个标着"医疗废物"的箱子。她闪身进入，按下上行键。
电梯上升的30秒如同一个世纪。每一层都可能有人拦截，但奇迹般地，电梯直达地面仓库。门开的瞬间，刺眼的阳光让她本能地眯起眼——
"不许动！"两把枪同时抵住她的太阳穴。
仓库里站着六个全副武装的特警，防弹衣上印着"国安"字样。为首的男人摘下面罩，露出一张刚毅的脸："虞小姐？傅沉舟同志在哪里？"
国安局！傅沉舟真的联络了官方力量！
"地下五层医疗区！"虞清凰急切地说，"顾砚之身份暴露，卓屿重伤，他们正在提取傅沉舟的记忆数据！必须立刻——"
"我们已经定位到设施入口。"国安特警打断她，"现在优先护送您安全离开。虞董事长的车队在三个街区外等您。"
虞清凰犹豫了。她怎么能独自逃生？卓屿和顾砚之还在下面，傅沉舟危在旦夕......
"圣约翰教堂有炸弹。"特警压低声音，"林叙白伪装成神父，计划在葬礼上刺杀您父亲和顾氏高层。"
这个信息如同晴天霹雳！难怪父亲要演戏，他是在引蛇出洞！
"带路。"虞清凰咬牙道。现在每一秒都关乎更多人的生死。
特警们护送她穿过仓库后门，三辆伪装成救护车的装甲车已经发动。就在她即将上车时，地面突然剧烈震动！伴随着闷雷般的巨响，身后的制药厂厂房轰然坍塌，腾起巨大的烟尘！
"定向爆破！"特警队长脸色大变，"他们在销毁证据！"
虞清凰的心跳几乎停止。地下设施被炸毁了？那卓屿他们......
"立刻联系地下小队！"队长对着通讯器大吼，随即强硬地将虞清凰塞进车里，"虞小姐，您的安全优先。葬礼即将开始，我们必须立刻拦截林叙白！"
装甲车呼啸着驶向圣约翰教堂。虞清凰紧握那枚染血的数据芯片，透过车窗回望坍塌的厂房。烟尘中，似乎有个高大的身影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又很快被浓烟吞没。
是幻觉吗？还是......
她的思绪被突然响起的车载广播打断：
"紧急插播新闻，圣约翰教堂发生爆炸事件，初步判断为恐怖袭击。现场有多名政商界人士受伤，虞氏集团董事长虞正弘被紧急送往医院......"
虞清凰的血液瞬间冻结。
她来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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