仇玉的木棍“当啷”掉在地上,他看见那团黑雾漫过墙角,木盒藏身的砖缝里传来一声极轻的碎裂声,像是魂片在发抖。
郁瑶烛把仇玉往身后一拉,掌心的符咒“唰”地展开,红光在晨雾里撕开一道口子:“你是谁?”
“取容器的人。”男子缓步走进来,每一步都让地面微微震颤,“周柊影藏了这么久,原来把最关键的一块,放在了你这里。”他的目光掠过郁瑶烛的白发,又落在她紧握的拳上,“魂片融得不错,看来你比我想的更合适。”
仇玉突然想起什么,往木盒的方向扑:“不准碰柊影哥!”
但他还没靠近墙角,就被一股无形的力掀翻在地。男子瞥都没瞥他,只是盯着郁瑶烛:“跟我走,或者,我拆了这屋子,连他带魂片一起带走。”
郁瑶烛的指尖在发抖,不是怕,是怒。她看见仇玉额角磕出了血,看见墙上火光熄灭后留下的焦痕,看见那片带着微光的柊树叶被黑雾卷起来,瞬间化为灰烬。
晨光照进屋里,却暖不了半分。她昨晚刚升起的那点希望,像被踩碎的火星,连烟都没来得及冒就熄了。
“姐姐……”仇玉爬起来想再冲,被郁瑶烛厉声喝住。
“别过来。”她的声音很稳,红瞳里却翻涌着风暴,“你要的是我,放他走。”
男子挑了挑眉,像是觉得有趣:“可以。但你得乖乖跟我走。毕竟,你现在的命,还连着盒里那点碎魂呢。”
红瞳对上那双眼金瞳的瞬间,五脏六腑像被无形的手攥住。男子的黑雾缠上她手腕时,她听见骨头碎裂的轻响,却死死扣着门框,没让仇玉被卷进来。
剧痛里,郁瑶烛摸到怀里的木盒——她刚才推搡间,把木盒拉回了她手里。她咬碎舌尖,灵力顺着血线往木盒里冲,余光瞥见仇玉被她最后一张符咒裹着,像片叶子似的往后飘去。
“别回头。”她在心里说。
意识沉下去的前一秒,木盒突然炸开白光。周柊影的魂片冲破盒壁,像群归巢的鸟,争先恐后地钻进她的伤口。那些碎片融合时的灼痛,竟压过了黑雾的侵蚀。她仿佛听见周柊影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
再次睁眼,世界只剩一片漆黑。
没有光,没有声,只有无数怨毒的嘶吼在耳边盘旋,像有千万只手在扯她的魂魄。她想抬手,却发现四肢沉得像灌了铅,体内的灵力正被什么东西啃噬,每一寸筋骨都在叫嚣着毁灭。
“灾厄……”她听见自己的声音在发抖,和记忆里那些被她亲手斩杀的魔物重合。
那些怨声越来越清晰,有哭嚎,有诅咒,全冲着她来。她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周柊影的魂片带着他的力量,却也引来了他背负的业障。而她,成了承载这一切的容器。
意志像块被水泡软的木头,一点点往下沉。她想起仇玉,那小子现在该到冥界了吧?会不会哭鼻子?想起周柊影刻的木盒,想起三枝缠绕的柊树枝。
不能就这么没了。
她想挣扎,却连眼皮都抬不动。怨声钻进她的识海,诱哄着她放弃抵抗,让她彻底沉沦,成为真正的灾厄。
“这样……也好。”她忽然想。
至少,仇玉安全了。至少,周柊影的魂片没有落入别人手里。至少,那个金发男人要找的是她,不是他们。
意识彻底模糊前,她仿佛又听见周柊影的叹息,带着点无奈,又有点疼惜。她想笑,却连扯动嘴角的力气都没有。
幸好是她。
幸好,不是他们。
黑暗彻底吞噬她时,没人看见,她紧握的拳心里,一片小小的魂片正发出微弱的光,像不肯熄灭的星火。
他们的路,像三条终于走到尽头的河。
某个雪夜,火堆没再燃起。仇玉看着墙上映出自己孤零零的影子,再也等不到可依偎的身影。
原来有些约定,就像刻在沙上的字,潮水涨过,就什么都留不下了。
___________________
无缘之海(作者)其实画了郁瑶烛灾厄体
无缘之海(作者)是这样子的
郁瑶烛……
无缘之海(作者)就这样,拜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