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间
他的目光突然被一处涂改痕迹吸引。
在"病人既往史"一栏，有人用黑笔粗暴地涂黑了几个字，但透过光，仍能辨认出被掩盖的"实验体α-7"字样。
一个可怕的猜想在他脑中瞬间形成——她可能是某个诡异实验的实验者。
“林医生，档案看完了，那现在...”，张先生的声音将他拉回现实。
他不知何时已凑到离林双沫极近的距离，林双沫甚至能闻到他身上那股混合着腐肉和薄荷的古怪气味。
“你进行手术成功的概率有多少呢？”
“我需要先见见病人，”林双沫听见自己或者是原来的‘林双沫’说，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才能给出确切评估。”
张先生审视着他，突然笑了，“当然可以。不过时间紧迫，她的病情每小时都在恶化。”
他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林双沫，“跟我来。”
他们穿过一条长长的走廊，墙壁刷着惨白的颜色，脚步声在空荡的走廊里回荡。
张先生的背影在荧光灯下投出蛛网般的多重影子。
林双沫的心跳越来越快，胸腔里的器官似乎正在扭曲变形。
他摸到口袋里的手术刀，金属的冰凉触感让他稍微清醒。
无论等待他的是什么样的‘病人’，他都必须演好这个“天才医生”的角色——至少，在找出这个世界真相前活下去。
或许在找到真相之后就能回家了呢。
他一定要回去，家里还有人在等着他。
…………
“我们到了，林医生。”张先生伸出手在一扇门前敲了敲。
门很快就开了，似乎本来就有人在门后面等着。
门开后映入眼帘的是一个设备先进的手术室，四周是透明的观察窗。
手术台上躺着一个瘦弱的女孩，身上连着各种监测设备，胸口微弱地起伏着。
林双沫的呼吸停滞了。
监测仪器突然发出尖锐的警报声，女孩的身体剧烈抽搐起来。
医护人员迅速围上去，其中一人大喊：“又发作了！快准备镇静剂！”
“看到了吗？”张先生转头看向林双沫，眼中闪烁着狂热的光芒。
“‘殴吉许玉综合症’每次发作都会加重心脏损伤，按照这个速度，她最多还能撑48小时。”他抓住林双沫的手腕，力道大得惊人，“你是她最后的希望。”
林双沫挣脱他的手，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这个世界的记忆告诉他，这种手术几乎不可能成功。
但看着玻璃那头痛苦挣扎的女孩，他的心像被撕裂一般。
‘为什么这么…像。’
“我需要她的完整病历和所有检查报告，”他听见自己说，声音出奇地冷静，“还有，我要单独和她谈谈。”
张先生的表情变得微妙，“时间不等人，医生。”
“如果我要在活人身上做这种实验性手术，”林双沫直视他的眼睛，“我必须确认她的精神状态适合做决定。”
两人对视片刻，张先生突然笑了，“如你所愿。不过...”
他凑近她耳边，温热的气息喷在林双沫脸颊上，“别做多余的事。为了找到合适的医生，我们花了很大功夫和大价钱如果你让我们失望...”
他没有说完，但威胁之意不言而喻。
林双沫点点头，推开手术室的门走了进去。
他已经听到自己脑海中的声音了，‘和她聊聊吧，她应该对你很重要，但她绝对不是你认识的那个她。’
‘谢谢。’林双沫有些无力的道谢。
‘我需要一个镇静的身体，不要意气行事，因为……她对我很重要，我要保证她的安全。’
随着距离缩短，女孩的容貌越发清晰——那确实是小雨，只是比记忆中消瘦了许多，眼下是深深的青黑色。
女孩的眼睛猛地睁大，嘴唇颤抖着，“哥”
“别说话。”林双沫快速低语。
医护人员已经退到一旁，林双沫戴上手套，假装检查仪器。
女孩的眼中涌出泪水，几乎不可察觉的点了点头。
林双沫的心脏几乎停跳，为什么小雨会在这里，这个张先生又是什么人。
“医生？”张先生的声音从门口传来，“有什么发现吗？”
林双沫直起身，强作镇定：“病人情况比病历上描述的更糟。我需要调整手术方案。”
他转向医护人员，“准备ECMO和体外循环设备，还有...”
随后他停顿了一下，“我需要特殊的镇痛方案，既然麻醉无效，我们可以尝试神经阻滞配合催眠。”
医疗人员转头看向了玻璃外的张先生。
厚厚的防护服，让人看不出他的神情。
张先生明显错愕了一下，眼睛眯了起来，点了点头，林双沫注意到他的手指在身侧轻轻敲击了三下。
医疗人员将门打开，快速离开。
房间里只剩下监测仪器发出的规律"滴滴"声，和女孩逐渐平稳的呼吸。
林双沫转头看了看病床上的女孩，也缓步来到了门口，仿佛准备离开。
“啪嗒”
锁门的声音，在空荡的房间里回荡。
就在这一瞬间，林双沫突然像挣脱了某种束缚般，猛地退了回去。
他的动作快得不可思议，从白大褂口袋掏出一把闪着寒光的手术刀，转身将刀刃抵在了女孩的脖颈上。
‘怎么会？你在干什么？’林双沫身体中的声音错愕的喊道。
“你给我闭嘴，从我的身体里滚出去。”
林双沫的右手稳稳地握着手术刀，左手却不受控制地颤抖着。
“张先生，如果你不介意失去这个完美的应验体，就让你的意识从我的身体里滚出去。”
张先生鼓了鼓掌，“我很好奇，你是从什么时候知道的呢？”
“……”
“还有这个意识并不是我，我没有他那么蠢。”
“……”
“不会真的以为我拿你没有办法了吧。”
“……”
女孩干裂的嘴唇轻启，声音嘶哑却异常清晰，“你不是我哥，但这确实像是我哥会干出来的事。”
林双沫的表情瞬间柔和下来，眼中闪过一丝泪光。
他手中的手术刀稍稍放松，在女孩眉头上轻轻吻了一下。
“不，我就是你哥，你哥就是我，你哥现在正在给我的脑海中跟我说话，顺便驱赶一下坏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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