ooc致歉,私设致歉
雨村的午后,雨势终于歇了口气,从之前连绵不断的“哗啦”声变成了细密的“沙沙”声,像是无数蚕在啃食桑叶。湿漉漉的空气带着草木和泥土被彻底洗刷过的清新,从敞开的门窗里流进来,冲淡了屋里残留的烟火气。
堂屋里,胖子四仰八叉地倒在竹躺椅上,鼾声已经打得颇有节奏,胸膛随着呼吸一起一伏。一只空茶杯歪倒在他肚皮旁边的小几上。
吴邪坐在靠窗的矮桌边,面前摊着一本旧书,是他从村里收来的地方志,翻得书页都卷了毛边。他看得并不太认真,时不时抬眼看看窗外被雨水洗得发亮的芭蕉叶,或者侧耳听听胖子那震天响的呼噜,然后无奈地摇摇头,嘴角却噙着笑。
张起灵坐在他对面不远处的门槛上,背靠着门框,一条长腿曲起,另一条随意地伸着。他手里拿着一块巴掌大的木头和一把小刻刀,正低头专注地削刻着什么。他的动作极其稳定,刻刀划过木头,发出细微而规律的“沙沙”声,竟意外地和窗外的雨声合上了拍子。木屑像细小的雪花,簌簌地落在他脚边的青石板上,积了薄薄一层。阳光艰难地从厚重的云层缝隙里漏下几缕,正好落在他低垂的眉眼和握着刻刀的手指上,镀上了一层柔和的金边。
吴邪的目光从书页上溜走,忍不住又飘到了张起灵身上。他很好奇小哥在刻什么,是只小动物,还是什么奇特的纹样?但他没问,只是安静地看着。看那双握惯了沉重刀枪、沾过无数鲜血的手,此刻却如此灵巧而温柔地对待一块寻常木头。阳光在他低垂的眼睫上跳跃,那专注的神情,仿佛他手中的不是一块木头,而是什么稀世的珍宝。
就在这时,一个毛茸茸的小脑袋怯生生地从门槛外探了进来。
是一只半大的狸花猫。浑身湿漉漉的,毛都一缕一缕地贴在身上,显得格外瘦小。它睁着一双圆溜溜、湿漉漉的琥珀色眼睛,警惕又好奇地打量着屋内的情形。大概是循着之前饭菜的香气或者屋里的暖意找来的。
吴邪眼睛一亮,放下书,朝小猫招招手,压低声音:“咪咪?过来?”
小猫缩了缩脖子,没动,目光却不由自主地被门槛上那个安静的身影吸引了。张起灵似乎完全没有察觉这个小访客,依旧沉浸在自己的刻刀世界里,只有那“沙沙”声规律地响着。
小猫犹豫了一会儿,似乎觉得那个散发着沉静气息的人类比吴邪更让它安心。它小心翼翼地抬起一只沾满泥水的小爪子,试探性地在门槛内踩了一下,留下一个湿漉漉的小梅花印。见张起灵毫无反应,它胆子大了点,蹑手蹑脚地蹭了进来,贴着墙根,一点点靠近那个散发着“安全感”的源头。
它最终停在了张起灵曲起的那条腿旁边。抬头看了看依旧低垂着头、专注于手中木头的男人,又低头嗅了嗅他沾了木屑的裤脚。然后,它做出了一个让吴邪差点笑出声的决定——它轻巧地一跃,跳上了张起灵曲起的膝盖!
张起灵刻刀的动作,终于顿住了。
他微微抬起头,似乎有些意外这个突如其来的、毛茸茸的“负重”。他垂眸,目光落在自己膝盖上那团瑟瑟发抖、却又固执地蜷缩起来的湿漉漉的小东西上。
小猫也仰着小脑袋看他,喉咙里发出细微的、带着点讨好意味的“咕噜”声,尾巴尖紧张地卷着。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几秒。
吴邪屏住呼吸,饶有兴致地看着。胖子还在打呼噜,对这场无声的“对峙”一无所知。
就在吴邪以为小哥会把这湿乎乎的小家伙拎下去时,张起灵却只是极轻微地动了一下。他放下了手中的刻刀和那块只刻出大致轮廓的木头,空出的那只手,没有去推开小猫,而是极其缓慢地、带着一种近乎研究的谨慎,伸向了小猫湿漉漉的脑袋。
他的指尖,带着常年握刀留下的薄茧,轻轻地、试探性地碰了碰小猫头顶那撮被雨水打湿、纠结在一起的绒毛。
小猫没有躲,反而把那颗小脑袋往他微凉的指尖蹭了蹭,喉咙里的“咕噜”声更响亮了,带着一种满足的意味。
张起灵的手顿了一下,随即,那微凉的指尖开始笨拙地、一下一下地梳理着那湿漉漉的毛发。动作算不上多么温柔娴熟,甚至有点僵硬,但那份认真和耐心却清晰可见。他小心地避开小猫的耳朵和眼睛,只是用指腹轻轻揉开那些打结的毛发,梳理着它冰冷的小身体。
阳光暖融融地照在门槛这一角。张起灵低着头,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神情是吴邪极少见到的、近乎纯粹的专注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柔和。他膝盖上那团湿漉漉的“毛球”,在他的梳理下,渐渐放松下来,不再发抖,整个身体都舒展开,甚至把下巴搁在了张起灵的腿上,眯起了眼睛,喉咙里的“咕噜”声变成了平稳悠长的呼噜,像一台小小的、快乐的发动机。
吴邪看着这一幕,嘴角的弧度越来越大,最后无声地咧开了一个大大的笑容。他干脆合上了那本地方志,撑着下巴,专心致志地欣赏这难得一见的“铁树开花”。窗外的雨声沙沙,胖子均匀的鼾声起伏,屋里只有小猫满足的呼噜声和张起灵指尖偶尔碰到湿毛发出的细微摩擦声。
不知过了多久,小猫身上的毛被他笨拙却耐心的手指梳理得半干,蓬松了一些,显出了原本漂亮的狸花纹路。它似乎彻底放松了,在张起灵腿上调整了一个更舒服的姿势,把整个小肚子都露了出来,四爪朝天,睡得毫无防备。
张起灵的手终于停了下来,悬在半空,似乎不知道下一步该做什么。他低头看着腿上这摊彻底“融化”的猫饼,又抬眼看了看对面笑得一脸促狭的吴邪。
吴邪对他做了个“嘘”的口型,指了指睡死的小猫,又指了指还在打呼噜的胖子,最后指了指窗外绵绵的雨丝,意思是:别动,就这样,挺好。
张起灵沉默地接收了吴邪无声的“指示”。他保持着那个姿势,没有再拿起刻刀,也没有试图把腿上的“暖炉”挪开。他只是重新靠回门框,目光落在院中被雨水洗得发亮的青石板上,或者偶尔飘向远处云雾缭绕的山峦轮廓。膝盖上传来的微弱却真实的暖意和重量,还有那细小平稳的呼噜声,似乎成了这静谧午后最独特的背景音。
吴邪也重新拿起了书,却一个字也看不进去。他看着阳光里,门槛上,那个冷峻沉默的男人和他腿上那团毫无防备、睡得香甜的毛茸茸。一种暖洋洋的、如同被温水浸泡的感觉,从心底慢慢升腾起来,弥漫到四肢百骸。
雨声催眠,鼾声伴奏,猫呼噜点缀,而他和张起灵,在这幅宁静的画卷里,各自占据一角,无声地分享着同一片暖阳,同一份安宁。岁月在雨村这方小小的屋檐下,流淌得缓慢而温柔,仿佛能一直这样下去,直到天荒地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