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西瓜

ooc致歉，私设致歉

又是存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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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村的夏，是裹在绿绸子里蒸的。

热死算了。

院墙外，蝉鸣扯着嗓子，一声叠着一声，织成一张密不透风的声网，沉沉地压在蒸腾的暑气上。日头毒得能晒蔫芭蕉叶，白花花的光砸在泥地上，烫得空气都微微扭曲。院里那口老井倒成了救星，青石井沿沁着凉津津的水汽，是这溽热天地里唯一爽利的源头。

一个浑圆墨绿的大西瓜，刚从冰凉的井水里捞出来，湿漉漉地搁在井边的小木桌上，表皮还挂着晶亮的水珠，活像刚从水晶宫里滚出来的宝物。胖子四仰八叉地瘫在廊檐下的竹躺椅里，身上的汗衫湿了大半，紧贴着圆滚滚的肚皮。他手里的破蒲扇有一下没一下地摇着，扇出的风都是热的，带起一股混合着汗味和尘土的气息。

“我说天真同志，”胖子眼皮都懒得抬，声音被热气蒸得发蔫，“你丫跟这西瓜有仇？再切下去，胖爷我连瓜皮都啃不着了！”

吴邪没搭理他，手里那把豁了口的菜刀倒是使得挺溜。咔嚓一声脆响，鲜红水润的瓜瓤暴露在灼热的空气里，饱满的黑籽镶嵌其中，甜丝丝的凉气混着瓜香猛地窜出来，勾得人喉咙发紧。他利落地切下一角，瓜肉红得透亮，汁水顺着刀口往下淌。

第一块，囫囵吞枣，冰凉的甜意直冲头顶，压下了喉头的燥火，爽得他眯起眼。

第二块，慢了些，牙齿陷进沙瓤里，清甜的汁水在舌尖爆开，驱散了四肢百骸的黏腻。

他甩了甩沾了西瓜汁的手，指尖还带着井水的凉意，目光又瞟向那诱人的缺口。第三块刚被他抓在手里，那冰沁沁、沉甸甸的触感还没捂热乎——

一只手无声无息地从旁边伸了过来，覆在了他的手背上。

那手骨节分明，带着一种玉石般的微凉，却又奇异地蕴着一点属于活人的温润。掌心覆着他握着瓜的手背，指尖轻轻搭在他手腕内侧跳动的脉搏上。力道并不重，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稳定，像一块突然压下的镇纸，瞬间定住了他所有动作。

吴邪手一抖，差点把瓜摔了。他扭过头，撞进一双深潭似的眼睛里。

张起灵不知何时站在了他身侧，挨得很近。他穿着件洗得发白的旧汗衫，露出的手臂线条流畅而蕴着力量。额前的碎发被汗水微微濡湿，贴在光洁的额角，却丝毫不显狼狈，反衬得那张没什么表情的脸愈发沉静。他就那么静静地看着吴邪，眼神清亮，像被井水洗过。

“凉。”他薄唇微启，只吐出一个字。声音不高，在这被蝉鸣和暑气塞满的院子里，却像一粒冰珠落进滚油，清晰得炸耳。

吴邪只觉得一股热气“腾”地就冲上了脸颊，连带着耳根都烧起来。一半是热的，另一半是被这突如其来的管束给臊的。他下意识地梗了梗脖子，想把手抽回来，可对方覆在他手背上的掌心带着一种奇异的安抚力，那点微凉的触感反而奇异地缓解了瓜肉带来的冰镇刺激。这不上不下的劲儿让他更恼，没好气地呛了回去：

“管得着吗你？热死了还不让人吃口凉的？”他声音拔高了些，试图用气势掩盖那点莫名的心虚，眼睛瞪着张起灵，手里还紧紧攥着那块“罪证”西瓜。

张起灵没说话。他那双深潭般的眼睛依旧看着吴邪，目光却极其自然地、不着痕迹地向下滑了一寸，落点精准地定在吴邪的嘴角。

吴邪被他看得心里发毛，正想再嚷一句“看什么看”，张起灵那只空闲的手却动了。

动作快得像掠过水面的燕子翅膀。带着薄茧的指尖，极其轻柔地、飞快地在他嘴角蹭了一下。

那触感微糙，带着一点属于张起灵指腹特有的、难以形容的干燥暖意，蜻蜓点水般掠过皮肤。快得让吴邪甚至来不及反应那是不是自己的错觉。

“沾籽了。”张起灵收回手，指尖上果然粘着一颗小小的、饱满的黑色西瓜籽。他语气平淡无波，仿佛刚才只是拂去一粒微不足道的尘埃。

吴邪整个人僵在原地。嘴巴还微微张着，刚才那句没吼完的“管得着吗”硬生生卡在喉咙里，变成了一声短促的、意义不明的气音。脸颊上被指尖蹭过的地方，像被火星子燎了一下，那点微不足道的触感迅速扩散成一片燎原大火，轰地烧遍了整张脸，连脖子根都红透了。手里的西瓜仿佛瞬间变成了烧红的烙铁，拿着也不是，放下也不是。

“噗——”

一声响亮又极具穿透力的嗤笑，毫不客气地从廊檐下炸开。

胖子不知何时坐直了身子，一双小眼睛瞪得溜圆，闪烁着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精光，手里的破蒲扇也不摇了，直直指着吴邪那张红得快要滴血的脸，嗓门洪亮得能盖过一树的蝉：

“哎哟喂！啧啧啧！”他咂着嘴，摇头晃脑，脸上的肥肉都笑得抖了起来，“天真同志！你这脸皮……啥时候修炼得跟这西瓜瓤一个色儿了？啊？红得都能当信号灯使了！”他故意拖长了调子，每一个字都像小锤子敲在吴邪滚烫的神经上，“我说小哥，你这‘除籽’功夫，真是独步武林啊！下回给胖爷也清清？”

吴邪只觉得一股热血直冲天灵盖，羞愤得恨不得立刻挖个坑把自己和手里这块惹祸的西瓜一起埋了。他猛地甩开张起灵还覆在他手背上的手——这次轻易就甩脱了，对方似乎根本没用力。他狠狠剜了胖子一眼，那眼神如果能杀人，胖子身上已经多了十七八个透明窟窿。

“死胖子！吃还堵不上你的嘴！”他几乎是吼出来的，声音都劈了叉，把那块惹是生非的西瓜往胖子那边一递，“给你！撑死你！”

胖子乐呵呵地伸手来接，嘴里还不饶人：“别呀，这可是小哥亲手‘验过’的瓜，胖爷我哪敢消受……”

吴邪气得手一抖，差点真把瓜砸胖子那张幸灾乐祸的脸上。他猛地收回手，泄愤似的，对着手里那块红艳艳的瓜肉，恶狠狠地一口咬了下去！

冰凉清甜的汁水瞬间溢满口腔，带着井水的凛冽气息，本该是消暑的甘霖。可此刻，这点凉意非但没能浇灭脸上的火，反而像往热油锅里泼了瓢冷水，“滋啦”一声，那股滚烫的羞窘感炸得更加汹涌澎湃，从脸颊一路烧到了耳朵尖，连带着脖颈都红了一片。他只能低着头，死死盯着手里的西瓜，仿佛要把那饱满的黑籽一颗颗瞪出来。

张起灵依旧安静地站在他身侧。午后的阳光穿过院墙边老槐树浓密的枝叶，在他身上投下细碎晃动的光斑。他微微垂着眼睑，长长的睫毛在眼下覆出一小片淡淡的阴影，遮住了眼底可能闪过的任何情绪。只是那只刚刚拂过吴邪嘴角的手，此刻随意地垂在身侧，骨节分明的指尖，无意识地、极其轻微地捻动了一下，仿佛在回味刚才那瞬间的触感——那颗饱满西瓜籽的微硬，和指腹下皮肤异乎寻常的滚烫温度。

胖子美滋滋地啃着自己那份瓜，汁水顺着下巴往下淌也浑不在意，小眼睛贼溜溜地在吴邪红透的耳根和张起灵沉静的侧脸上来回打转，那无声的、意味深长的笑意几乎要从他每一个肥硕的毛孔里溢出来。

蝉鸣依旧不知疲倦地嘶吼着，院里的暑气被井水的凉意和西瓜的清甜稍稍逼退了一角。吴邪赌气似的，小口小口啃着那块冰凉的瓜，速度明显慢了下来。每一次牙齿陷进沙瓤里，那沁人心脾的凉意都让他激灵一下，脸上的热度却顽固地盘踞着，不肯轻易退却。

就在他埋头跟西瓜较劲，试图用食物堵住满脑子乱七八糟的念头时，身侧的人影微微动了一下。

张起灵不知何时已经拿起菜刀，动作轻巧流畅，又切下了一块大小适中的西瓜。他没有递给吴邪，也没有自己吃，只是拿着那块红艳水润的瓜肉，极其自然地递到了吴邪的眼前。

那瓜切得极好，靠近中心最甜最沙的部分被完整地保留下来，饱满的黑籽几乎都已被细心剔除了大半，只留下干净诱人的红瓤，在阳光下闪着润泽的光。瓜尖上，甚至还残留着一点井水的湿痕，亮晶晶的。

吴邪的动作顿住了，嘴里还含着一小块瓜瓤，愣愣地看着递到面前这块“精加工”过的西瓜。

张起灵没说话。阳光落在他低垂的眼睫上，投下小片安静的阴影。他只是举着那块瓜，指尖沾了点淡红的汁水，耐心地等着。

空气里，蝉鸣、暑气、胖子咀嚼的吧唧声，都好像被按下了暂停键。吴邪脸上的红晕还没褪干净，此刻又有卷土重来的趋势，但看着那块剔了籽的瓜，心尖上那点恼羞成怒的毛刺，忽然就被一种更柔软、更熨帖的东西给悄悄磨平了。

他飞快地瞥了一眼张起灵沉静的侧脸，喉结滚动了一下，把嘴里那块瓜咽了下去。然后，带着点不易察觉的别扭，也带着点终于压过羞窘的安心，他伸出手，接过了那块冰凉的甜意。

指尖相触的瞬间，井水的微凉和他指腹残留的那点暖意交织在一起，一触即分。

吴邪捧着瓜，低头小小地咬了一口。这次，纯粹的、毫无负担的甘甜裹挟着凉意，瞬间安抚了所有躁动不安的神经。

胖子在一旁看着，蒲扇摇得呼呼作响，咧着嘴无声地笑，露出沾着红瓤的牙。

张起灵的目光落在吴少年埋头啃瓜的发顶上，那里有一缕头发被汗水濡湿了，不服帖地翘着。他看了一会儿，也拿起一块普通的、带着黑籽的瓜，安静地吃了起来。阳光透过叶隙，在他轮廓清晰的侧脸上跳跃，那向来没什么表情的唇角，似乎被这清甜的瓜瓤浸润得，极其极其微弱地，柔和了那么一丝不易察觉的弧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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煮啵明天生日，有没有人祝我生日快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