晒谷

ooc致歉，私设致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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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村的秋，天高云淡，空气里飘着新稻的清香和阳光烘烤泥土的暖味。院子里，金灿灿的稻谷铺了厚厚一层，像是撒了一地的碎金子，晃得人眼晕。

吴邪叉着腰，对着这片“金子”唉声叹气。胖子一早就撂了挑子，嚷嚷着“晒谷子这活儿太磨人，胖爷我去村口找老李头杀两盘醒醒神”，然后溜得比兔子还快，只剩他一个人对着这满院子的丰收成果发愁。这谷子得时不时翻动，不然底下捂着了，晒不透，前几天的雨就白挨了。可他拿着木耙子比划了半天，总觉得不得劲，耙出来的沟壑深一脚浅一脚，活像狗啃的。

正当他跟那不听使唤的木耙子较劲时，身边悄无声息地多了一个人。

张起灵不知何时从屋里出来了，挽起了袖口，露出线条流畅的小臂。他没说话，只是很自然地接过了吴邪手里那根不听话的木耙。

然后，吴邪就看到了让他目瞪口呆的一幕。

只见张起灵手腕沉稳地用力，木耙在他手里像是有了生命，轻巧地嵌入谷层，一推，一拉，一勾，再一挑。动作行云流水，带着一种奇异的韵律感。原本被吴邪耙得乱七八糟的谷子，迅速被梳理开来，均匀地铺散开，厚度恰到好处。接着，他调整角度，耙齿掠过谷粒表面，留下一条条笔直而均匀的波浪形纹路，从院墙这头延伸到那头，整齐得像用尺子量过。阳光毫无保留地倾泻在这些波浪线上，每一粒稻谷都闪烁着温润的光泽。

吴邪张着嘴，下巴都快掉到地上了：“……小哥？你……你连晒谷子都会？！还晒得这么……这么专业！”这手法，比村里种了几十年地的老把式看着还溜！

张起灵手下没停，又推出一道完美的波浪，才微微偏过头，看了吴邪一眼。眼神依旧是平日的沉静，但吴邪莫名就从那极细微的眸光闪动里，读出了一丝“这有什么难”的意味。

“以前，做过。”他言简意赅地解释了一句，声音平稳得像山涧里的深潭。

吴邪顿时肃然起敬。大佬就是大佬，技能树点得毫无死角，从下斗灭粽到居家晒谷，无缝切换。

有了张起灵接手，效率倍增。吴邪乐得清闲，搬了个小马扎坐在廊檐下，看着张起灵在金色的院子里忙碌。那身影挺拔，动作精准高效，明明是再寻常不过的农活，被他做出来，却莫名有种赏心悦目的感觉。阳光落在他黑色的发梢上，跳跃着细碎的光点。吴邪看着看着，眼皮子开始发沉，被暖洋洋的秋日阳光烘得有点昏昏欲睡。

不知睡了多久，脸上忽然感觉到几点凉意。

他一个激灵醒过来，发现天色不知何时暗了下来。大片浓黑的积雨云从山后气势汹汹地扑来，吞没了刚才还灿烂无比的太阳。风也开始变急，吹得院里的老槐树哗哗作响，几滴明显的雨点砸在地上，溅起小小的尘土。

“哎呀！要下雨了！”吴邪急得跳起来，冲进院子就想抢收，“快快快！小哥！收谷子！不然全淋湿了！”

他手忙脚乱地想去拿扫帚和簸箕，却被一只沉稳的手按住了胳膊。

“别急。”张起灵的声音依旧平静，与他周遭骤然变得慌乱的气氛格格不入。他微微仰头，目光投向那片压境而来的乌云，眼神锐利得像能穿透云层。

“等云过。”他吐出三个字，语气笃定。

“啊？等？！”吴邪看着那黑沉沉的天，豆大的雨点已经越来越密，砸在谷子上啪啪作响，“这眼看就下大了！等它过去谷子都泡汤了！”

张起灵没松手，力道不容置疑，只是又重复了一遍：“很快。”

他的镇定像有一种无形的感染力，吴邪焦躁的情绪奇异地被抚平了些许，但眼睛还是死死盯着天边，心里七上八下。

就在这时，奇迹发生了。

那团来势汹汹的乌云，边缘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猛地推了一把，移动的速度骤然加快。最黑最厚的那部分，竟真的如同张起灵所说，只是从他们头顶上方“路过”，裹挟着隆隆的雷声和明显的雨幕，朝着更远的山那边压去。而乌云过后，后面的云层明显薄了许多，甚至隐约透出些亮光。

不过短短两三分，太阳的光芒顽强地刺破变薄的云层，重新洒向小院，而且比刚才似乎更加炽烈。湿漉漉的谷子被阳光一照，蒸腾起一片朦胧的水汽，金光闪闪，仿佛刚才那场虚惊从没发生过。

吴虚呆呆地站在原地，看着瞬间雨过天晴的景象，又扭头看看身边连头发丝都没乱一根的张起灵，佩服得五体投地：“……不是，小哥……你、你还会看云识天气？！”这又是什么隐藏技能？

张起灵收回望向天空的目光，落在吴邪写满惊叹的脸上。听到这个问题，他嘴角似乎几不可察地动了一下。

“跟隔壁阿婆学的。”他语气平淡地解答了吴邪的疑惑，仿佛在说今天天气不错。

吴邪先是一愣，随即想象了一下那个画面——沉默寡言、气场强大的张家族长，站在村头田埂上，跟隔壁满头银发、絮絮叨叨的阿婆认真讨论云彩的走向和雨量的大小……这画面太有冲击力，他一个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越笑越觉得好笑，最后干脆扶着膝盖笑得直不起腰。

“哈哈哈哈……跟、跟阿婆学的……哈哈哈……”笑声在雨过天晴的小院里回荡，惊起了槐树上停歇的几只麻雀。

张起灵看着笑得毫无形象的吴邪，那双古井无波的眸子里，也悄然掠过一丝极淡的笑意，比天上最薄的云还要轻，还要难以捕捉。他没再说什么，只是重新拿起了靠在墙边的木耙，开始将那些被零星雨点打湿了表面的谷子重新耙开，让它们能更均匀地接受阳光的照晒。

阳光暖融融地洒满院落，将刚刚那场短暂的惊慌彻底蒸发。空气里混杂着雨后的清新、稻谷的醇香，还有阳光温暖干燥的味道。

吴邪笑够了，直起腰，抹了抹笑出来的眼泪，也拿起另一把耙子，学着张起灵的样子，笨拙却认真地耙着谷子。

院子里，两道身影并肩忙碌着，金色的稻谷在他们脚下铺展成一片柔软的海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