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夏夜风

ooc致歉，私设致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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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村的夏日，白天的燥热褪去后，夜晚总会慷慨地赠予一丝清凉。尤其是刚下过一场小雨，空气中弥漫着泥土被浸润后的清新气息，混杂着篱笆墙上夜来香的甜香，丝丝缕缕，钻进人的鼻尖。

吴邪搬了张竹摇椅，放在小院的青石板上，舒舒服服地躺了进去。椅子有些年头了，随着他的动作发出轻微的“吱呀”声，和着角落里蛐蛐儿的鸣叫，成了夏夜最惬意的伴奏。

他手里拿着把大蒲扇，有一下没一下地摇着，其实并不太热，晚风带着湿漉漉的凉意，吹得人很舒服。他只是享受这份闲适，扇子摇动的节奏更像是一种放松的姿态。

张起灵坐在离他不远的一个小马扎上，背脊依旧挺直，但姿态是松弛的。他手里拿着把小刀，正低头削着一截木头。那是前几天从后山捡回来的，木质细密，带着淡淡的香气。他手指灵活，刀锋过处，木屑簌簌落下，一个粗糙的小玩意儿渐渐在他掌心有了雏形，看形状，像是只胖乎乎的小狗——大概是照着院里正四仰八叉瘫在门口石阶上纳凉的小满崽削的。

厨房里传来胖子哼哧哼哧的动静和哗啦啦的水声，伴随着他五音不全却兴致勃勃的哼唱：“我本是~卧龙岗~散淡的人~” 他在洗今天刚从河里摸上来的螺蛳，说明天要炒个香辣的给大伙儿下酒。

吴邪眯着眼，望着头顶。雨后的夜空格外澄净，墨蓝色的天幕上散落着碎钻般的星子，一闪一闪。远处的山峦在夜色中呈现出温柔的黛色轮廓，像巨兽安稳的脊背。

“小哥，”吴邪懒洋洋地开口，声音里都带着困倦的鼻音，“你看那颗星，亮得晃眼。”

张起灵闻声，手上的动作顿了顿，抬起头，顺着吴邪手指的方向望了一眼夜空，然后目光落回吴邪被星光照亮的侧脸上，低低地“嗯”了一声。

“胖子这螺蛳得吐一夜沙吧？明天能不能赶上中午吃？”吴邪的话题跳得很快，心思已经飘到了明天的吃食上。

张起灵还没回答，厨房里的胖子耳朵尖，立刻嚎了一嗓子：“放心吧天真同志！胖爷我办事，保证干干净净，鲜掉眉毛！你就准备好米饭吧！”

吴邪嗤一声笑了出来，摇椅吱呀吱呀地晃得更悠闲了些。

晚风拂过，带来更深的凉意，院角的竹林沙沙作响。吴邪打了个小小的喷嚏，揉了揉鼻子。

几乎在他打完喷嚏的下一秒，一件还带着体温的薄外套就轻轻落在了他身上。

吴邪一愣，扭头看去。张起灵不知何时已经放下了手里的木头和小刀，正安静地看着他。那双总是古井无波的眸子里，映着细碎的星光和院子里那盏暖黄色小灯笼的光晕，显得格外深邃温和。

“穿着。”张起灵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关切。

吴邪心里一暖，也没客气，把外套往身上裹了裹，鼻尖嗅到一股干净清冽的气息，是张起灵身上特有的味道，混合着淡淡的草木清香，让人安心。“谢了小哥。”

张起灵没再说话，重新拿起刻刀和木头，继续他未完成的作品。只是那微微低下的头，嘴角似乎极轻微地、几乎看不见地向上弯了一下。

吴邪裹着带着张起灵体温的外套，感觉那点微弱的凉意彻底被驱散了，浑身都暖洋洋的。他重新躺回摇椅，蒲扇盖在肚子上，看着满天繁星，听着耳边的虫鸣、胖子的哼唱、还有身边那人削刻木头发出的细微沙沙声。

一种庞大而安稳的宁静感包裹了他。

那些曾经惊心动魄的过往，那些光怪陆离的谜团，那些生死一线的瞬间，在此刻，都被这雨村夏夜的微风轻轻吹散，融化在了星光、虫鸣和身边人安静的陪伴里。

他什么都不想想，也什么都不愿意想。只觉得眼皮渐渐发沉，摇椅吱呀吱呀的声音像是最好的催眠曲。

“困了就进去睡。”张起灵的声音再次响起，比晚风还要轻缓。

“嗯……”吴邪含糊地应着，意识已经有些模糊，“再躺会儿……就一会儿……”

他的声音渐渐低下去，呼吸变得均匀绵长。手里的蒲扇滑落到了地上，他也毫无所觉。

张起灵停下手中的动作，抬起头。看到吴邪歪在摇椅里，已经睡着了。睫毛在眼下投出一小片阴影，嘴角微微上扬，似乎做了什么好梦。星光和灯光柔和地洒在他脸上，褪去了所有棱角和焦虑，只剩下全然的放松与平和。

张起灵看了他一会儿，目光沉静而专注。然后他轻轻放下手里的东西，站起身，走到摇椅边，弯腰捡起掉落的蒲扇，放在一旁。

他没有叫醒吴邪，只是静静地站在旁边，像一棵沉默的树，替他挡去了侧面吹来的稍大的凉风。

厨房里，胖子洗刷的声音不知何时也停了，大概是怕吵到外面睡着的人。整个小院彻底安静下来，只有风吹竹叶的沙沙声，和蛐蛐儿不知疲倦的吟唱。

夜空之下，小院之中，时光仿佛被拉得很长很长，温柔地凝固在了这个星光熠熠、凉风习习的夏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