溪边

雨村小记·溪边午后

雨村的夏日午后，蝉鸣声织成一张密密的网，罩住了整个山谷。日头毒得很，晒得院里的黄土都发白，连平日里最精神的大黄狗也趴在屋檐下的阴凉地里，吐着舌头喘气。

吴邪只穿了件洗得发薄的白色汗衫，还是觉得浑身黏腻。他瘫在竹椅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摇着蒲扇，额角的汗珠顺着脸颊滑下来，滴在锁骨上，痒痒的。

“热死了……”他嘟囔着，声音被热浪蒸得有些模糊，“胖子是不是又去村头小卖部蹭风扇了？”

屋角传来轻微的响动。张起灵正蹲在那里整理渔具，闻言抬起头。他也只穿了件简单的黑色背心，露出线条流畅的手臂，却神奇地不见多少汗意，仿佛自带了降温系统。

“溪水该凉了。”他淡淡道，手上动作没停，将一卷鱼线利索地收好。

吴邪眼睛一亮，猛地坐直身子：“对啊！小哥你真是天才！”

村后山脚下那条小溪是从深山里流出来的，水清得能数清河底的鹅卵石，而且一年四季都沁着凉意。暑气最盛的时候，把脚泡进去，能凉快到心里去。

说走就走。吴邪趿拉着人字拖，拎起墙角那个用了多年的旧木桶。张起灵已经收拾好简单的渔具，手里还多了顶草帽，很自然地扣在了吴邪头上。

“晒。”他言简意赅。

吴邪扶了扶帽檐，嘿嘿一笑，率先冲出院门。张起灵不紧不慢地跟在后面，看着他因为怕烫脚而略显蹦跳的背影，眼里掠过一丝极淡的笑意。

溪边果然凉爽。高大的树木投下浓荫，水声潺潺，空气里弥漫着水汽和青苔的清新味道。几束阳光透过叶隙，在水面上洒下晃动的光斑。

吴邪迫不及待地甩掉拖鞋，把裤腿卷到膝盖以上，试探着将脚伸进水里。

“嘶——爽！”冰凉的溪水没过脚踝，激得他一个哆嗦，随即那凉意便驱散了所有燥热。他舒服地叹了口气，干脆坐在岸边一块被磨得光滑的大石头上，把整个小腿都浸了进去。

张起灵放下东西，选了个水流稍缓的回湾处，熟练地挂饵甩竿。鱼线在空中划出一道轻微的弧线，悄无声息地没入水中。他站在那里，身形挺拔安静，仿佛一尊融入山水的雕塑。

时间慢了下来。只有水流声、蝉鸣声，偶尔有鱼儿跃出水面的轻微“噗通”声。

吴邪晃荡着腿，看着水波在自己周围漾开一圈圈涟漪。他百无聊赖地捡起手边的小石子，一颗颗往远处丢，比赛看谁溅起的水花小。

“小哥，”他忽然开口，声音懒洋洋的，“你说这水里有没有螃蟹？”

张起灵目光仍落在鱼漂上，只微微侧了下头：“石头底下有。”

吴邪来了兴致，小心翼翼地站起身，弯着腰，开始翻动溪边那些不大不小的石头。水花被他搅得哗哗响。

张起灵回头看了一眼。吴邪撅着屁股，草帽滑到了背上，汗衫下摆湿了一截，正全神贯注地跟一块石头较劲。那样子，有点像村里那些摸鱼抓虾的半大孩子。

过了一会儿，吴邪突然“哎哟”一声，猛地缩回手，指尖上吊着一只指甲盖大小的螃蟹，钳子死死夹着他的指腹。

“嘶……这小东西还挺凶！”

张起灵放下鱼竿走过来。他没动手，只是看着。吴邪龇牙咧嘴地甩着手，那螃蟹却夹得更紧了。

“别动。”张起灵说。

吴邪立刻僵住。张起灵伸出手指，极快极轻地在那螃蟹的背壳上弹了一下。小螃蟹受惊，猛地松开钳子，“噗通”一声掉回水里，迅速钻到石头底下不见了。

吴vic看着指腹上那两个小小的、发红的印子，哭笑不得：“白忙活一场。”

张起灵没说话，转身走回自己的钓位。过了一会儿，他提起鱼竿，鱼线末端，一尾银光闪闪的小鱼正活蹦乱跳。

“哇！上货了！”吴邪的注意力立刻被吸引过去，忘了那只好斗的螃蟹。他蹚着水跑过去，看着张起灵熟练地将鱼取下，扔进旁边的木桶。小鱼在桶底的水里游动起来。

“今晚可以让胖子炖汤了。”吴邪美滋滋地说。

张起灵“嗯”了一声，重新挂上鱼饵。

日头开始西斜，阳光变成了金黄色，透过树叶的缝隙，变得温柔起来。桶里已经有了四五条小鱼。吴vic的裤腿湿了大半，但他浑不在意，反而觉得通体舒泰，那点暑气早就被溪水冲得无影无踪。

他重新坐回大石头上，看着张起灵收竿的背影。那人逆着光，周身轮廓被夕阳勾勒出一层毛茸茸的金边，安静而专注。

“小哥，”吴邪忽然叫了他一声。

张起灵回过头。

吴邪没说话，只是笑着朝他撩起一捧水。水花在夕阳下闪闪发光，像撒出去一把碎金。

水珠并没真的溅到张起灵身上，但他还是下意识地微微偏了下头。他看着吴邪笑得有些得意的脸，那双总是显得沉稳安静的眸子里，也极快地闪过一点类似无奈又类似纵容的光。

他没报复，也没说话，只是转回身，继续收他的鱼线。

吴邪看着他的背影，嘴角的笑意却越来越大。他重新把脚泡进凉丝丝的溪水里，晃荡着，看着远处山峦被夕阳染上暖色，听着耳边不绝的水声和蝉鸣。

木桶里的小鱼轻轻扑腾了一下。

“该回去了。”张起灵收拾好渔具，提起木桶。

“嗯。”吴邪应着，慢吞吞地穿上拖鞋。有点舍不得这沁凉的溪水。

回去的路上，两人一前一后走在田埂上。晚风吹起来，带着稻苗的清香和泥土的气息，凉爽宜人。吴邪的草帽拿在手里晃悠着，湿漉漉的裤腿贴在小腿上，有点凉，但很舒服。

快到院子时，看到胖子正站在门口张望，手里摇着大蒲扇。

“哟呵！你俩这是去哪儿逍遥了？还捞了这么多小鱼！”胖子眼尖地看到了木桶，“正好正好，胖爷我今儿买了块豆腐，晚上小鱼炖豆腐！美得很！”

吴邪笑着把木桶递过去：“全靠小哥技术好。”

张起灵把渔具放回墙角，没说什么。

晚饭就在院子里的石桌上吃。小鱼炖豆腐果然鲜得很，胖子还炒了两个小菜。天色彻底暗下来，只有桌上的煤油灯和天上冒出来的星星闪着光。晚风徐徐，吹得人浑身舒坦。

吴邪喝着鲜美的鱼汤，听着胖子唾沫横飞地讲今天在村里的见闻，脚趾在拖鞋里惬意地动了动，仿佛还能感觉到午后溪水的凉意。

他侧过头，看了一眼旁边的张起灵。他正安静地吃着饭，偶尔听胖子说到夸张处，眼底会掠过一丝极淡的笑意。

吴邪收回目光，低头喝了一大口汤。

嗯，这日子，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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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吧我食言了。

其实是想凑个整，今天是连更的第40天

拜拜，十一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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