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鲸歌重现

1

通风管道的坍塌将白霁和云珩冲进钟楼底部的废弃调律室。

白霁在剧痛中睁开眼，发现自己的左臂已经完全琉璃化，皮肤下流动着晶石脉络。云珩的情况更糟——他的右半身透明得能看见骨骼，荧光地衣正从他的伤口处生根发芽。

"核心舱的入口在共振井下面。"云珩的声音带着鲸歌般的回声，指向房间中央的铸铁井盖，"但需要......"

他突然剧烈咳嗽，吐出的不再是血，而是一串发光的黑色冰晶。冰晶在空中组成短暂的鲸类文字，又碎落在地。白霁捡起一片，发现上面刻着初代城主的徽记。

铸铁井盖被108道锁链封印，每道锁链上都悬挂着泪滴形水晶。当白霁的琉璃化手臂触碰锁链时，水晶一个接一个亮起，映照出锁链上细微的刻痕——全是压缩的鲸歌乐谱。

"需要......调和音律......"云珩的声带开始异变，发出的声音让空气泛起波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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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共振井的深度超出想象。

他们顺着锁链下滑，井壁逐渐从金属变成生物质感的腔体，随着云珩的呼吸频率收缩扩张。白霁的怀表悬浮在前方引路，表盘上的鲸尾图腾正在融化，滴落的金属液在空中形成箭头。

下降到七百米时，井壁突然变得透明。白霁倒抽一口冷气——

108块巨型晶石排列成鲸骨形状，每块晶石内部都囚禁着一条虎鲸的虚影。它们首尾相接组成城市的地基，晶石间的能量脉络正是云钢桥梁的复制原型。最中央的主晶石上缠绕着锁链，链环上刻满人类文字：**"以声为牢，以歌为链"**。

"这不是动力系统......"白霁的琉璃手臂不受控制地伸向主晶石，"是刑场。"

怀表突然发出刺耳鸣响。代理城主的声音通过井口传来，带着变调的笑声："感谢你们找到核心舱！声波武器已就位，三十秒后粉碎晶石——"

云珩扑向主晶石，透明化的身体与晶石接触的刹那，整个核心舱响起震耳欲聋的鲸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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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白霁在声波中看见两个重叠的现实。

**现实一**：代理城主操控的机械卫兵正在井口架设武器，声波炮的瞄准镜锁定主晶石。

**现实二**：三百年前的初代城主站在相同位置，脚下躺着被挖去声囊的鲸群。

云珩的身体正在主晶石前分解重组，他的脊椎拉长成鲸尾形态，右半身完全化作发光雾霭。当声波炮充能至临界点时，他突然用人类声带与鲸歌频率同时嘶吼：

"白霁！怀表！"

她猛地醒悟，砸碎怀表外壳——里面藏着一枚音叉。

音叉接触主晶石的瞬间，代理城主的声波炮与三百年前的镇压仪式产生共振。整个核心舱的锁链同时崩断，108块晶石绽放出黎明般的曙光。白霁的琉璃手臂自动演奏起锁链上的乐谱，将镇压旋律逆转为释放的序曲。

虎鲸虚影一条接一条冲出晶石，在舱内盘旋上升。它们的歌声让机械卫兵纷纷解体，让代理城主脸上的植入晶石爆裂。

云珩在光海中回头，身体已半化为鲸灵："它们不是要毁灭城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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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逆流瀑布突然恢复流动。

正在东区疏散居民的林尘看见，冻结的水柱炸裂成无数水晶葡萄，每个葡萄里都映出核心舱的景象。飓风走廊的风向逆转，将老城主未说完的遗言送遍全城：

**"......需以真心共鸣，方得云上永恒。"**

图书馆里，所有羽毛书自动翻到末章，空白的页面上浮现出鲸与人类共舞的插图。

而在城市最底部，最后一条虎鲸虚影游过白霁身边，将某种发光物质注入她的琉璃手臂。云珩完全化作光粒前的最后一句话，随着上升的气流传入她耳中：

"它们要给的......是更好的悬浮方式......"

白霁独自站在核心舱中央，看着108块晶石渐次熄灭。城市开始下坠。

然后她听见云珩的声音从自己琉璃化的手臂中传来：

"唱歌，白霁。"

天穹上，太阳与月亮重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