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访

夜晚闷热潮湿，基地的发电机发出低沉的嗡鸣。代亦坐在技术室的折叠椅上，右手腕上的淤青在冷光屏映照下显得格外刺眼。她面前的保险柜里，那枚发卡仍在有规律地闪烁着微弱的蓝光。  

门外传来极轻的脚步声——不是军靴，更像是软底鞋。  

"门没锁。"代亦头也不抬地说道。  

帘子被掀开，艾米丽·克莱蒙走了进来。她今晚没穿军装，取而代之的是一件贴身的黑色背心，金发松散地披在肩上，发梢还带着刚沐浴过的湿气。  

"这么晚还在工作？"艾米丽的声音像融化的巧克力，带着法国人特有的慵懒腔调。她的目光扫过代亦的短发，嘴角微微上扬，"短发很适合你。"  

代亦合上终端，面无表情地看向她："来取你的小玩具？"  

艾米丽轻笑一声，径直走到保险柜前。她输入密码的动作熟练得不像第一次接触这个型号的锁。"你知道吗，"她背对着代亦说道，"在巴黎，像你这样的女孩会被称作'电子妖精'。"  

"在吉布提，"代亦站起身，"我们管这叫间谍行为。"  

保险柜发出"咔哒"一声轻响。艾米丽取出发卡，指尖轻轻摩挲着上面的宝石。"真可惜，"她转身，突然向前迈了一步，距离近得能闻到她身上淡淡的香水味，"我还以为我们能成为朋友。"  

代亦没有后退。她的目光冷静地落在艾米丽的脖子上——那里有一个几乎不可见的微型耳机。"你的朋友似乎很关心我们的谈话。"  

艾米丽的笑容僵了一瞬，但很快又恢复了那种慵懒的神态。"职业病而已。"她将发卡别在自己的领口，"不过你说得对，我确实不只是来取回这个的。"  

她从裤袋里掏出一个U盘，轻轻放在桌上。"看看这个。我想你会感兴趣的。"  

代亦没有伸手。"什么东西？"  

"你们今天救出来的那些人质，"艾米丽的声音突然压低，"其中有三个是冒牌货。"  

房间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代亦的指尖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这是她思考时的习惯。  

"证明。"  

艾米丽俯身，在代亦的终端上输入一串代码。屏幕闪了几下，跳出一组照片——正是今天获救的人质中的三个男性，但在照片里，他们穿着某国特种部队的制服。  

"俄罗斯'信号旗'部队，"艾米丽轻声说，"专门负责电子战和渗透。"  

代亦的瞳孔微微收缩。她想起今天那个不断询问她身份的中年男人——正是照片中的一员。  

"为什么告诉我这些？"  

艾米丽突然伸手，指尖轻轻拂过代亦的短发，停在那个几乎看不见的彩虹芯片上。"因为在某些战场上，"她的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我们站在同一边。"  

门帘突然被掀开。韩骁站在门口，手里拿着两杯咖啡。他的目光在两人之间扫过，最后落在艾米丽还未收回的手上。  

"打扰了？"他的声音比平时低了几度。  

艾米丽从容地收回手。"正好我也该走了。"她冲代亦眨眨眼，"考虑一下我的提议。"  

当法国女人的脚步声消失在走廊尽头，韩骁才走进来，将一杯咖啡重重放在代亦面前。  

"她碰你芯片了？"  

代亦没有回答，而是调出今天的任务记录。"韩骁，"她的声音异常冷静，"检查一下今天救出来的人质，特别是那个戴眼镜的中年男人。"  

韩骁皱眉："怎么回事？"  

代亦将U盘插入终端，照片投射在墙上。"因为艾米丽刚刚告诉我们，"她抬头，眼睛在屏幕冷光下显得格外锐利，"今天我们可能把敌人亲自接回了基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