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毒水的味道刺得鼻腔发酸。江云川盯着输液管里缓慢爬升的气泡，直到护士推门进来。
“江先生，换药了。陆先生刚才又来电话了。”
“不用。”他声音沙哑，“就说我还没醒。”
护士离开后，手机又震动起来。他接起，报了地址：“我在住院部八楼807，你过来吧。”
窗外，一辆黑色宾利缓缓驶入。他数着车轮转动的圈数，直到那抹熟悉的身影出现。
门锁转动，陆星纪的眉头立刻拧起，脱下外套披在他肩上：“怎么不多穿点？医生说你烧到39度5！”
西装上，陌生的女士香水味若有似无。江云川拢了拢外套，语气疏离：“找我什么事？”
“昨天的事不是你想的那样。林氏集团的千金，只是合作方......”
“陆总不必解释。”江云川抬眼，“我们之间，本来就没什么关系需要解释，不是吗？”
空气凝固。陆星纪脸色一白：“没什么关系？”
江云川的心猛地一缩，想起高三毕业那天的暴雨，他攥着告白信，看着陆星纪撑伞送别的女生。七年后，命运开了个残忍的玩笑——他进了陆星纪的公司。
“不然呢？”他扯了扯嘴角，“陆总是我的上司，我是陆总的下属，这就是我们之间唯一的关系。”
“那上个月加班到深夜，是谁靠在我肩上睡着了？是谁在我出差时，每天给我发天气预报？又是谁，昨天在酒会上喝得酩酊大醉，抱着我的胳膊说......”
“够了！”江云川打断他，后退一步撞到窗台，“那些都是我不清醒的时候做的事，陆总何必当真？”
“江云川，你看着我。”
他怕，怕自己一抬眼就会崩溃。“我不看。陆总要是没别的事，就请回吧。”
沉默良久，陆星纪疲惫地问：“你就这么不想见我？”
这句话像一把钝刀。江云川想起了青春里所有温柔的瞬间，那些曾让他心存侥幸的可能。
“是。”他闭上眼，再睁开时已无波澜，“陆总，我累了。”
陆星纪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转身走向门口。“别让自己后悔。”
门轻轻合上。江云川滑坐在地，压抑许久的哭声终于溢出来。
他不知道，门外的陆星纪靠在墙上，烟燃到尽头烫得他一哆嗦也不觉。他看着紧闭的房门，眼底是无人知晓的痛苦。手机屏幕亮着助理的消息：“林小姐那边已经处理好了。”他删掉消息，走到电梯口，猛地一拳砸在墙上。
而这一切，病房里的江云川都听不到了。
三天后，江云川递交了辞呈。
陆星纪看着桌上的辞职信，脸色阴沉：“理由。”
“个人原因。”江云川平静地回答。
“我不同意。”陆星纪将信推回去，“星河中心项目还没结束。”
“我会做好交接。”
“我说了，不同意。”陆星纪站起身，逼近一步，“江云川，你以为辞职就能解决所有问题吗？”
“至少能解决我的问题。”江云川直视他，“我不想再在你手下做事了，陆总。”
空气又一次凝固。最终，陆星纪坐回椅子，冷冷道：“回去工作。”
江云川没有动。
“你是在逼我吗？”陆星纪的声音低沉，“信我留下，你也留下。否则，后果自负。”
那一刻，江云川忽然觉得很累。他转身离开，背影决绝。
下午，公司就传出风声：江云川被停职调查，原因是涉嫌泄露项目核心数据。
他被叫去监察部，面对冷冰冰的质询，他只觉得荒谬。手机震动，是陌生号码发来的照片——他电脑屏幕的截图，上面是核心数据的文件。
他明白了，这是陆星纪的反击。
夜里，江云川独自走在回家路上。他想起了大学时，匿名寄给陆星纪的生日礼物，被晒在朋友圈，配文“谢谢神秘人的礼物，很喜欢”。那时他躲在屏幕后，笑得像个偷到糖的孩子。
而现在，糖变成了刀。
第二天，他收到了陆星纪的邮件：“停职期间，禁止进入项目组。”
江云川回复了一个“收到”。
他不知道，在另一栋大楼的会议室里，陆星纪正听着监察部的汇报，眉头紧锁。助理低声道：“陆总，这事儿……像是内部人干的。”
陆星纪看着窗外，眼底是深不见底的风暴：“查。”
京公网安备11010502036362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