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锦婳回相府的那日，天阴得厉害，刚进府门就落起了雨。
起因是赵灵溪在御花园的赏花宴上，故意将一杯热汤泼在了她的裙角，嘴里还娇笑着说“手滑”。苏锦婳没当场发作，只冷冷看着她：“公主的手，怕是该请太医看看了。”
这话戳中了赵灵溪的痛处——她前日因“误伤”苏锦婳被慕容晏训斥，本就憋着气，此刻当众被噎，竟想动手撕打。苏锦婳侧身避开，声音不大却足以让周围人听见：“公主若再失仪，我这明慧县主的金册，怕是要奏请陛下收回了。”
赵灵溪被“县主”二字堵得哑口无言，只能眼睁睁看着苏锦婳在众人目光中从容告退。
相府的庭院比宫中清静，却也弥漫着不同的紧张。苏相看着女儿湿透的裙角，长叹一声：“宫里的是非，终究还是缠上了。”
苏锦婳换了身干爽的素衣，坐在窗边看雨：“躲不过的。”
她知道，赵灵溪在她走后，定会在宫中洋洋得意，甚至会添油加醋地向白言川哭诉——那是她惯用的伎俩。
果然，入夜时分，白言川的身影就出现在了相府的别院。
他没走正门，是翻墙进来的，墨色衣袍上还沾着雨珠，带着一身寒气闯进她的房间。
“听说你在宫里受了委屈，还闹着回了府？”他语气不善，步步逼近，眼底带着她从未见过的阴鸷，“苏锦婳，你就这么想逃？”
苏锦婳后退一步，抵在了梳妆台上：“小王爷这话何意？我回自家府邸，算什么逃？”
“回自家府邸？”白言川冷笑，忽然伸手捏住她的下巴，力道大得让她蹙眉，“你以为回了相府，就能躲开赵灵溪？就能躲开这盘棋？”
他的脸离得极近，呼吸喷洒在她脸上，带着酒气和龙涎香混合的味道。那双总是带笑的眼睛此刻像淬了冰，却又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偏执：“我让你留在宫里，你偏要走。怎么？只有慕容晏替你出头时，你才肯留下？”
苏锦婳被他捏得生疼，却不肯示弱，直视着他的眼睛：“小王爷是在吃醋？还是在怕我脱离你的掌控？”
“掌控？”白言川低笑一声，忽然用力一拽，将她拖进怀里，转身就将她按在了床榻上。
锦被柔软，却抵不住他身上的压迫感。他单手撑在她耳侧，另一只手依旧捏着她的下巴，目光像盯着猎物的狼：“你是我先盯上的人，想走？问过我了吗？”
雨声敲打着窗棂，屋里的空气瞬间变得凝滞。苏锦婳能感觉到他身上的寒意，也能看到他眼底翻涌的情绪——有愤怒，有不甘，还有一丝连他自己都没察觉的慌乱。
“白言川，你疯了！”她挣扎着想推开他，声音里带着怒意，“我是朝廷册封的县主，不是你能随意轻薄的女子！”
“县主又如何？”他俯身，鼻尖几乎要碰到她的鼻尖，声音压得极低，带着蛊惑的危险，“留在这里，留在我身边，赵灵溪不敢动你，慕容晏也别想觊觎。苏锦婳，做我的人，比你单打独斗要安全得多。”
他的指尖摩挲着她的唇瓣，动作带着不容拒绝的强势，眼底却闪过一丝复杂——他确实在算计，却也在害怕，怕这朵带刺的花真的被别人摘走，怕她永远像雾一样，让他抓不住。
苏锦婳看着他近在咫尺的脸，忽然笑了，笑得带着几分嘲讽：“小王爷的好意，我心领了。只是……”
她抬手，指尖轻轻点在他的胸口，眼神清亮又锐利：“被你困在榻上的滋味，我可不想尝。”
雨还在下，榻边的对峙像一场无声的较量。
一个想将对方牢牢锁住，一个偏要在禁锢中寻找破绽。
而这场博弈，显然才刚刚开始。
京公网安备11010502036362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