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蛇蝎美人的软肋(一)

未烬之火

《拳台之上》

北榆市的雨总带着股铁锈味。

晏和把警车停在“炼狱”拳场后门时,雨丝正斜斜地打在车窗上,晕开一片模糊的水痕。他抬手按了按眉心,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副驾座位上的卷宗边缘没对齐,露出半厘米的参差,像根刺扎在他眼里。

“支队长,到了。”旁边的年轻警员小李咽了口唾沫,偷偷瞥了眼晏和紧抿的嘴角。这位支队长出了名的强迫症,连文件摆放角度都要精确到毫米,此刻被这混乱的雨景和逼仄的巷弄一搅,额角的青筋已经隐隐跳动。

晏和没说话,只是推开车门。雨水瞬间打湿了他的黑色风衣,他却像毫无所觉,目光扫过巷子里堆得歪歪扭扭的垃圾桶,眉头拧成了死结。“通知下去,五分钟后突击检查。”他声音冷得像冰,“动作快点,别留下指纹。”

小李赶紧应是,转身去联络队员。晏和独自站在雨里,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风衣口袋里的打火机——金属外壳被他磨得发亮,边缘必须对齐掌心的纹路,多一分少一厘都让他烦躁。

报案人说,“炼狱”拳场不仅非法赌博,还藏着更大的猫腻。有人在赌局里输光家产,疯癫地喊着“这里的血是黑的”,紧接着就消失了。北榆市局查了半个月,只摸到点皮毛,这处藏在废弃工厂地下的拳场,像头蛰伏的巨兽,吐着腥气,却始终不肯露出全貌。

五分钟一到,晏和抬手看了眼表,秒针正好指向十二。“行动。”

破门的巨响混着雨声炸开时,拳场里的喧嚣像被掐断的磁带,戛然而止。震耳欲聋的音乐骤停,赌徒们的嘶吼卡在喉咙里,只剩下应急灯惨白的光,照着满场的狼藉——打翻的酒瓶,散落的钞票,还有拳台上未干的血迹。

“警察!都不许动!”

混乱中,晏和的目光越过人群,死死钉在拳台中央。

那里站着个女人。

她刚结束一场拳赛,黑色的运动背心被汗水浸透,勾勒出流畅而充满力量的曲线。长发高高束起,露出纤细却线条锋利的脖颈,左锁骨下方,一枚银色的蛇形纹身在惨白的光线下闪着冷光。最骇人的是她的脸,明明是张极美的脸,眉骨锋利,眼尾上挑,唇色是近乎失血的淡,可那双眼睛里却没有丝毫温度,像淬了毒的冰。

她赤着脚站在拳台的血泊边,脚边躺着被她KO的对手,嘴角还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仿佛脚下不是生死场,而是晚宴的舞池。

“孟吟。”有人低低地喊了声她的名字,带着敬畏,也带着恐惧。

晏和的手指猛地收紧,指节捏得发白。他见过无数穷凶极恶的罪犯,也见过故作姿态的美人,却从未见过这样的人——美与狠在她身上糅合得如此彻底,像朵开在尸堆上的罂粟,明知有毒,却让人移不开眼。

“警察同志。”孟吟忽然开口,声音很轻,却带着穿透力,穿过混乱的人群,精准地落在晏和耳边,“查案?还是来砸场子的?”

她的目光扫过晏和,在他风衣第二颗没对齐的纽扣上顿了顿,眼底闪过一丝极淡的讥诮,快得让人以为是错觉。

晏和的强迫症瞬间被点燃。他最恨混乱,更恨这种带着挑衅的无序。他抬腿踏上拳台的台阶,每一步都踩在积水里,发出沉闷的声响。

“北榆市刑侦支队,晏和。”他亮出证件,声音冷硬,“接到举报,这里涉嫌非法赌博和故意伤害。所有人,配合调查。”

他的目光落在孟吟身上,带着审视和警惕。这个女人太扎眼,拳台上的血,她眼底的冷,还有那枚蛇形纹身,都透着一股危险的气息。

孟吟歪了歪头,忽然朝他走近一步。她很高,穿着运动背心的样子几乎和晏和平齐,身上的汗水混着淡淡的血腥味,扑面而来。“配合?”她笑了,唇瓣勾起的弧度像毒蛇吐信,“晏队长想怎么查?要不要上来,跟我打一场?赢了,我什么都告诉你。”

周围响起一阵哄笑,带着看好戏的意味。

晏和的脸色彻底沉了下来。他能感觉到自己的呼吸开始变粗,太阳穴突突地跳——这是他情绪失控的前兆。他讨厌失控,更讨厌有人故意逼他失控。

“看来孟小姐没明白现在的处境。”他抬手,示意队员上前,“带走。”

两名警员立刻朝孟吟走去。就在他们伸手要铐住她时,孟吟忽然动了。

没人看清她是怎么动作的,只觉得眼前一花,那两名警员已经痛呼着倒在地上,手腕以不自然的角度扭曲着。孟吟拍了拍手,仿佛只是掸掉了灰尘,眼神冷得像刚从冰窖里捞出来。

“我说了,想带走我,得凭本事。”

晏和的瞳孔骤然收缩。这个女人的身手,绝不是普通的拳台打手。他缓缓抽出腰间的手铐,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看来,是需要我亲自‘请’你走了。”

他的动作快而狠,带着常年练出来的格斗技巧,直取孟吟的手腕。然而孟吟的反应更快,她像条滑腻的蛇,侧身避开他的攻击,手肘顺势朝他肋骨撞来。

晏和早有防备,侧身格挡,两人的手臂撞在一起,发出沉闷的响声。他能感觉到对方手臂的力量,柔韧却极具爆发力,绝不是花架子。

拳台上的积水被两人的动作溅起,混着血迹,脏得令人作呕。晏和的强迫症几乎要炸开,他看着自己被打湿的袖口,看着孟吟脸上那抹不变的冷笑,心底的暴躁像野草一样疯长。

他加大了力道,招式愈发凌厉。孟吟却始终游刃有余,甚至在闪避间,故意用指尖勾了下他没对齐的纽扣,像是在挑衅。

“晏队长,”她贴近他耳边,声音带着热气,却冷得刺骨,“你的扣子歪了。强迫症发作,是不是很难受?”

晏和的动作猛地一顿。

就是这一瞬间的失神,孟吟抓住了机会。她膝盖一顶,撞在他的小腹上,同时手肘下压,死死扣住他的手腕。晏和吃痛,手铐“哐当”掉在地上。

她把他按在拳台的围绳上,手臂勒着他的脖颈,呼吸喷在他的耳廓上,带着那股血腥味和淡淡的香水味,诡异而致命。

“下次查案前,”她的声音很轻,像情人间的呢喃,眼神却淬着毒,“先把自己收拾干净。”

就在这时,拳场深处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一个穿着黑色西装、戴着金丝眼镜的男人走了出来,脸上挂着温和的笑,眼神却阴鸷得很。

“孟吟,别胡闹。”男人开口,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这位是晏队长吧?抱歉,手下人不懂事,让您见笑了。”

孟吟松开手,退到一旁,重新恢复了那副冷漠的样子,仿佛刚才那个动手伤人的不是她。

男人走到晏和面前,递上一张名片:“我是这里的负责人,姓秦。秦正。”

晏和整理着被弄皱的风衣,目光扫过秦正——这个男人看起来文质彬彬,手指却异常粗糙,虎口处有长期握枪的老茧。他接过名片,指尖故意在秦正的指腹上擦过,感受到那层硬茧时,眼底的寒意更甚。

“秦老板,”晏和的声音冷得像雨,“你的场子涉嫌违法,所有人,跟我们回局里接受调查。”

秦正笑了笑,推了推眼镜:“晏队长说笑了。我们只是正常的商业娱乐,有营业执照的。至于刚才的冲突……年轻人冲动,误会而已。”他拍了拍手,立刻有人递上一叠文件,“您看,手续齐全。”

晏和翻看着文件,做得滴水不漏。他知道,这是对方早就准备好的。“既然手续齐全,那我们例行检查。”他没打算轻易放弃,“所有人,出示身份证,配合登记。”

秦正没反对,只是朝孟吟使了个眼色。孟吟转身,走进了拳场深处的休息室,背影在惨白的光线下,像条消失在阴影里的蛇。

晏和的目光追随着她的背影,直到消失不见。他捏紧了手里的名片,秦正……这个名字他似乎在哪里见过,很可能和北榆市近期的几起失踪案有关。而那个孟吟,她绝不仅仅是个拳场打手。

检查持续了两个小时。没找到实质性的证据,只能暂时收队。离开拳场时,雨还在下。晏和回头看了眼那栋隐藏在废弃工厂里的建筑,霓虹灯牌上的“炼狱”二字在雨雾中扭曲,像个择人而噬的怪兽。

“支队长,”小李凑过来,脸色有些难看,“那个孟吟,背景干净得过分,像是凭空冒出来的。”

晏和没说话,只是从口袋里摸出打火机,却没点燃,只是反复摩挲着那对齐的边缘。他想起孟吟锁骨下的蛇形纹身,想起她眼底的冷,想起她那句“你的扣子歪了”。

这个女人,像个谜。

而他,最讨厌解不开的谜。

警车驶离巷口时,晏和透过后视镜,看到休息室的窗口站着个人影。是孟吟。她还穿着那件黑色运动背心,手里拿着根烟,却没抽,只是看着警车消失的方向,眼神在雨夜里,深不见底。

孟吟看着警车的尾灯消失在雨幕里,缓缓吐出一口烟。烟圈在潮湿的空气里散开,像个破碎的圆。

她转身,看向身后阴影里的秦正。“北榆市局的人,比想象中难缠。”

秦正笑了笑,手里把玩着一枚银色的蛇形戒指,和孟吟锁骨上的纹身一模一样。“晏和……倒是个有趣的人。”他抬眼,目光锐利,“别出什么岔子。‘货’明天就要运走,这节骨眼上,我不希望看到任何意外。”

“放心。”孟吟掐灭烟,指尖在蛇形纹身上轻轻划过,“我的任务,从来没失败过。”

只是她想起晏和被按在围绳上时,脖颈处暴起的青筋,想起他因为扣子歪了而瞬间失控的眼神,眼底闪过一丝极淡的波澜。

那个有强迫症的刑侦支队长,倒真是……有趣。

雨还在下,敲打着玻璃窗,发出单调的声响。孟吟走到窗边,看着外面被雨水冲刷的世界,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笑。

游戏,才刚刚开始。

晏和回到警局时,天已经亮了。雨停了,空气里弥漫着潮湿的土腥味,黏在皮肤上,像层洗不掉的薄膜。他把自己摔进办公椅里,盯着桌上那叠被雨水浸得发皱的文件,指节捏得发白——边缘歪歪扭扭,连页码都对不齐,简直是对他强迫症的公开处刑。

“支队长,查到点东西。”小李抱着一摞卷宗跑进来,额头上还带着汗,“秦正的背景太干净了,五年前从南海市迁来北榆,注册了这家‘炼狱’拳场,说是搞体育文化产业。但我们查到,他名下有个空壳公司,资金流向全是境外,跟几起跨境走私案隐约能扯上关系。”

晏和没动,视线落在卷宗封面那个歪掉的订书钉上,喉结滚动了一下。“孟吟呢?”

“孟吟的资料更奇怪。”小李翻开另一份文件,“三年前出现在南海市的地下拳场,一路打上来,去年被秦正挖到北榆,成了‘炼狱’的台柱子,人称‘毒蝎’。没有户籍记录,没有亲属信息,像是从石头里蹦出来的。”

“石头里蹦出来的?”晏和终于抬眼,眼底泛着冷光,“这世上就没有查不到的人。去查南海市的拳场,把她三年前的所有痕迹都扒出来。”

“是!”小李刚要走,又被晏和叫住。

“等等。”晏和盯着自己被孟吟拽皱的袖口,声音发沉,“把队里的格斗教练叫来。”

半小时后,训练馆里传出沉闷的撞击声。晏和把格斗教练摔在垫子上时,额角的汗滴落在地板上,砸出一小片湿痕。他的动作比平时更狠,带着股没处发泄的暴躁——孟吟那记膝盖顶腹的力道还残留在骨头上,还有她贴在耳边说“扣子歪了”时,那股混着血腥味的气息,像条蛇,缠得他心口发闷。

“支队长,您今天不对劲啊。”教练揉着腰爬起来,喘着气笑,“跟谁较劲儿呢?”

晏和没说话,只是拿起毛巾擦汗。毛巾的边角没对齐,他下意识地拽了拽,直到两条边严丝合缝才罢休。“那个孟吟的格斗路数,你觉得像什么?”

“不好说。”教练摸着下巴琢磨,“看着像街头野路子,可发力方式很专业,尤其是关节技,刁钻得很,有点像……军警那套。”

晏和的眼神骤然一凛。

军警?

他想起孟吟避开他攻击时的反应速度,想起她扣住他手腕时精准的发力点——那不是常年打地下拳能练出来的,那是经过千锤百炼的实战技巧,知道哪里最痛,哪里能一击制敌。

这个女人,到底是谁?

与此同时,“炼狱”拳场的休息室里,孟吟正在换衣服。黑色紧身作战服勾勒出利落的线条,她对着镜子,指尖划过锁骨下的蛇形纹身——那是用特殊颜料画的,洗不掉,是她“毒蝎”身份的标志。

手机震动了一下,是南海市警局发来的加密信息:“秦正今晚十点转移‘货’,码头三号仓库。晏和盯得紧,小心暴露。”

孟吟删掉信息,将手机塞进作战靴里。她走到窗边,看着外面渐渐热闹起来的街道,眼神冷得像冰。三年前,她伪装成流浪儿混进地下拳场,一步步爬到“毒蝎”这个位置,就是为了接近秦正——这个南海市最大的制毒团伙头目,手里沾着她搭档的血。

搭档牺牲那天,也是这样的雨天。他胸口的血混着雨水流进她手里,烫得像火。从那以后,她就成了没有温度的“毒蝎”,只等着收网那天,亲手把秦正送进地狱。

只是没想到,会半路杀出个晏和。

那个有强迫症的刑侦支队长,眼神里的执拗和狠劲,像极了当年的搭档。尤其是他被激怒时,脖颈暴起的青筋,和搭档当年为了保护她而挡子弹时一模一样。

孟吟嗤笑一声,转身拿起桌上的匕首,在指尖转了个圈。她不需要多余的情绪,晏和只是个碍事的变量,等搞定秦正,他们就会像两条交叉线,再无交集。

傍晚时分,晏和收到线报——秦正的车队出现在码头附近。他立刻带人赶过去,蹲守在仓库对面的集装箱后面。晚风带着海腥味吹过来,撩起他风衣的下摆,第三颗纽扣又松了,他伸手按了按,指尖的烦躁顺着神经爬满全身。

“支队长,你看那是不是……”小李突然指着仓库门口。

晏和望过去,心脏猛地一缩。

孟吟就站在那里。她换了身红色的吊带裙,长发披散下来,遮住了锁骨的纹身,脸上化着精致的妆,唇色艳得像血。她正挽着秦正的胳膊,笑靥如花,像朵盛开的罂粟,和白天那个冷冽的“毒蝎”判若两人。

秦正低头对她说着什么,她仰头笑起来,眼尾的弧度勾人得很。

晏和的手指猛地攥紧,指节泛白。他从没见过这样的孟吟,妩媚,危险,像淬了毒的蜜糖,让人想撕碎她的伪装,看看里面到底藏着什么。

“她怎么会跟秦正在一起?”小李压低声音,满脸疑惑。

晏和没说话,只是死死盯着孟吟。她的高跟鞋踩在仓库的水泥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每一步都像踩在他的神经上。他忽然想起教练的话——她的格斗路数像军警。

一个荒谬却又挥之不去的念头钻进脑海:她会不会……也是警察?

可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被他掐灭了。那样的眼神,那样的狠劲,怎么可能是警察?警察眼里有光,而她眼里,只有化不开的冰。

晚上十点,仓库的卷帘门缓缓升起。几辆卡车开了进去,隐约能看到箱子上的标志——和秦正空壳公司的logo一致。

“动手。”晏和低喝一声,率先冲了出去。

枪声骤然响起。秦正的手下早有防备,举着枪从仓库里冲出来,双方瞬间交火。子弹嗖嗖地从耳边飞过,晏和翻滚着躲到集装箱后面,抬手击毙两个歹徒,目光却不由自主地追着孟吟的身影。

她像条红色的蛇,在枪林弹雨中穿梭,手里不知何时多了把短刀,每一次挥出都精准地刺向歹徒的咽喉。她的动作快得让人眼花缭乱,红色的裙摆溅上血迹,像盛开的地狱之花。

秦正趁乱往后门跑,孟吟立刻跟了上去。

“拦住他们!”晏和吼道,追了过去。

后门通向一条狭窄的巷子,秦正跑得飞快,孟吟紧随其后。晏和追在后面,看着孟吟的红色裙摆消失在巷口,心脏跳得像要炸开。

巷子尽头是片废弃的码头,海水拍打着礁石,发出沉闷的响声。秦正被逼到悬崖边,转身看向孟吟,脸上的温和荡然无存,只剩下狰狞。

“你到底是谁?”秦正掏出枪,指着孟吟,“你不是‘毒蝎’,你是警察!”

孟吟笑了,抬手扯掉脸上的伪装——那层易容用的硅胶,露出她原本的样子。眉眼依旧锋利,却多了几分属于“孟吟”的凌厉。“秦正,三年了,你该还债了。”

“你是……南海市那个女警?”秦正瞳孔骤缩,随即疯狂地笑起来,“好,好得很!我就说‘毒蝎’怎么可能这么厉害,原来是你!”他突然把枪转向追过来的晏和,“既然这样,就拉个垫背的!”

枪声响起的瞬间,孟吟几乎是本能地扑了过去。

她撞开晏和的同时,子弹擦着她的胳膊飞过,带起一串血珠。红色的裙摆被染红,更艳了,像要滴出血来。

“你!”晏和愣住了,看着孟吟胳膊上的伤口,脑子里一片空白。

孟吟没看他,反手甩出匕首,精准地刺穿了秦正握枪的手腕。秦正惨叫一声,枪掉在地上。她冲上去,一个利落的锁喉,将秦正按在礁石上,声音冷得像海水:“结束了。”

警笛声从远处传来,红蓝交替的灯光映在海面上,碎成一片。晏和看着孟吟胳膊上的血,顺着她白皙的皮肤流进红色裙摆里,那抹红刺得他眼睛发疼。

他终于明白,为什么她的眼神那么冷,为什么她的身手那么狠。那不是天生的冷漠,是藏在冰山下的火焰,是背负着使命的决绝。

“你……”晏和想说什么,却发现喉咙发紧。

孟吟转头看他,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抬手,帮他把那颗松掉的纽扣系好。指尖的温度透过布料传过来,带着点血迹的温热。

“扣子歪了。”她声音很轻,像海风拂过,“晏队长,强迫症要治。”

晏和抓住她的手腕,力道大得像怕她跑掉。她的手腕很细,却很有力,能爆发出将他按在拳台上的力量,也能在子弹飞来时,毫不犹豫地推开他。

“为什么?”他问,声音哑得厉害。

孟吟看着他眼里的执拗,忽然笑了,眼底的冰似乎融化了一丝。“因为,我们都是警察。”

海风吹过来,带着咸涩的气息,卷起她散落的发丝。晏和看着她胳膊上的血迹,看着她嘴角那抹极淡的笑,忽然觉得,那些被打乱的秩序,那些歪掉的纽扣,好像……也没那么难忍受了。

至少,这一次,他们的目标是一致的。

远处的警灯越来越近,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投在潮湿的礁石上,终于不再是孤单的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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