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具男人站在灯光边缘，影子拉得很长。他的风衣在风里微微摆动，但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我握紧苏婉的手，能感觉到她的掌心在冒汗。
"你是谁？"我问。
他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向前走了几步。灯光照在他脸上，我能看清面具下的轮廓——下巴很瘦，嘴唇薄，眼神很深。
"你已经见过我很多次了。"他的声音很平静，像是在说一件再普通不过的事。
我想起来了。在基地，在球体空间，在那次爆炸后的废墟里，都有过相似的身影。但他从来不肯摘下面具。
"为什么现在要现身？"我把苏婉往身后拉了一点。
"因为时候到了。"他说着，伸手从口袋里掏出一个东西。
是一枚芯片，闪着蓝光。
"这是你父亲留下的。"
我的胸口突然一阵剧痛，印记开始跳动。不是那种灼烧的感觉，而是一种……熟悉感。就像是有人在我脑子里按了个开关。
"你怎么会有这个？"
"因为我就是你父亲派来保护你的。"他看着我，"或者说，是另一个我。"
这话让我愣住了。
"什么意思？"
"你的父亲不是普通人。"他继续说，"他早就知道会发生这一切。所以他创造了我，作为你的备份。"
我感觉脑子有点乱："备份？"
"如果有一天你控制不了这股力量，或者被它吞噬，我就代替你继续走下去。"
空气突然变得很冷。我能看到自己的呼吸变成了白雾，也能看到哥哥的手指在枪柄上收紧。
"所以你是……人造人？"
"是的。"他说得很坦然，"但我和你一样，有记忆，有感情。只是这些都不是天生的，而是被植入的。"
我低头看了眼苏婉，她正用一种很奇怪的眼神看着我。像是在确认什么。
"那你为什么要等到现在才出现？"
"因为直到刚才，我才确定你真的准备好了。"
"准备什么？"
"继承全部的力量。"
话音刚落，我的胸口突然爆发出强光。印记像是活过来一样，在皮肤下流动。我能感觉到一股热流顺着脊椎往上冲，整个人都开始发热。
"别碰他！"苏婉突然喊。
但我已经不受控制了。那枚芯片自动飞向我的胸口，在接触到印记的一瞬间消失了。
疼痛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强烈。我跪倒在地，能听到自己急促的心跳声。眼前一片模糊，但还是能看到面具男人站在原地，没有动。
"他在做什么？"我听到哥哥的声音，但听起来很遥远。
"他在接收最后的记忆。"面具男人说，"很快就会明白一切。"
我想说话，但喉咙里像是塞满了东西。那些画面又来了——父亲站在实验室里，手里拿着一支发光的试管。陆九渊在操作台上记录数据。我自己，躺在一个透明的舱室里，身体上布满了蓝色的纹路。
还有母亲。
她站在监控屏幕前，手里拿着一个小小的装置。那是……芯片？
"你以为你是唯一一个被选中的人吗？"苏婉的声音突然响起。
我这才意识到，刚才在维修间里，她抓着我的手时说的那句话，原来另有深意。
"林凡，"面具男人开口了，"你已经看到了真相。现在，告诉我——你接受吗？"
"接受什么？"
"接受全部的力量。成为真正的光之继承者。"
我抬头看他，发现他的面具正在慢慢裂开。下面是一张和我很像的脸，但眼角多了几道皱纹。
"如果你拒绝，我可以代替你。但这意味着你将永远失去这股力量，变成一个普通人。"
我沉默了。
我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如果我选择接受，就再也回不去了。我会变成他们口中那个"非人类"的存在。但如果拒绝……
苏婉的手轻轻搭在我肩上。
"无论你选什么，我都会支持你。"她说。
我看着她，发现她的眼睛里有一丝不舍。不是对我的，而是对某种已经失去的东西的怀念。
"我要怎么接受？"我问面具男人。
"很简单。"他伸出手，掌心出现一团蓝色的光，"握住它，然后做出选择。"
我站起来，一步步走过去。每一步都很重，像是踩在棉花上。我能感觉到那股力量在召唤我，在诱惑我。
但我也能感觉到苏婉的目光一直追随着我。
"林凡，"她突然说，"你还记得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吗？"
我记得。那时候我躺在废墟里，浑身是血。她拿着枪指着我，眼神里带着警惕和好奇。
"你说过，即使拥有力量，你也想做个普通人。"
我停下脚步。
"现在呢？"
我没有回答。因为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面具男人的手还举着，那团蓝光在黑暗中显得格外刺眼。
"时间不多了。"他说，"他们快追来了。"
远处确实传来了引擎的轰鸣声。
我回头看了眼苏婉，又看了眼哥哥。他们都站在我身后，等着我的决定。
"如果我选择接受，"我说，"我会变成什么样？"
"你会变得更强大。"面具男人说，"你可以保护更多的人。但代价是，你将不再是一个完整的人类。"
我笑了："听起来像是在劝我去当神仙。"
他没有笑："这不是劝说，而是邀请。"
我深吸一口气，往前伸出手。
就在指尖即将触碰到那团光的时候，苏婉突然抓住了我的手腕。
"等等。"她低声说。
我转头看她。
"你知道吗？"她看着我，"从第一次见到你，我就觉得你跟别人不一样。"
这话听起来很耳熟。
"那时候你躺在废墟里，身上全是血，却还在笑。"她的声音有点发抖，"我当时就在想，这个人到底经历过什么，才能在那种情况下还笑得出来。"
我没想到她会提起这个。
"后来我发现，你每次受伤之后都会变得更强。"她继续说，"但我现在才知道，那是有代价的。"
远处的引擎声越来越近。
"如果你走了，"她看着我，"地球怎么办？"
我愣住了。
"那些普通人怎么办？他们还需要你，需要一个能理解他们的英雄。"
我看着她，突然意识到一件事：也许我们都没办法完全掌控这股力量。也许这就是父亲当年选择我的原因——因为我知道什么时候该放手。
我收回手。
面具男人的表情变了："你确定？"
"确定。"我说。
他叹了口气，那团蓝光慢慢消失了。
"那么，"他说，"我只能代替你了。"
话音未落，他的身体突然爆发出强光。不是那种刺眼的白光，而是柔和的蓝光。他整个人都在发光，像是变成了另一个存在。
"他们会来找你的。"他说，"但至少你还有时间。"
说完这句话，他就消失了。
就像从未存在过一样。
只剩下我和苏婉，还有哥哥，站在漆黑的停车场里。
远处的探照灯扫过街道，照亮了我们的位置。
"他们来了。"哥哥说。
我点点头："走吧。"
苏婉靠在我身边，体温有点低。
"你真的不后悔？"她问。
我看着天空，乌云密布，连月光都看不见了。
"有时候，"我说，"最大的勇气不是接受命运，而是改变它。"
卡车还在下面等着。
我们转身离开，留下一地的光影。
\[未完待续\]卡车的引擎声在耳边轰鸣，我却听不清周围的任何声音。身体像是被抽空了力气，每走一步都要用尽全力。苏婉扶着我的手臂，她的手很凉，但很稳。
停车场出口处，一辆老旧的皮卡正等着我们。车灯在夜色里划出两道昏黄的光柱，照亮前方一小片路面。哥哥已经坐进驾驶座，正在调整后视镜。
"上车。"他说。
我没有动。胸口的印记还在隐隐作痛，那种熟悉感却没有消失。我能感觉到它在提醒我什么，但我说不清楚。
苏婉轻轻推了我一把："快点。"
我爬上后座，她紧跟着坐进来，关上门。车子猛地启动，轮胎在地面摩擦出刺耳的声音。
"他们不会追来吗？"她问。
"短时间内不会。"哥哥握着方向盘，"那家伙留下的能量场还能干扰他们的追踪系统几分钟。"
几分钟。听起来不多，但对我们来说已经足够逃到下一个藏身处。
我靠在座椅上，看着窗外掠过的街景。路灯一盏接一盏地亮着，照得街道像是在发光。远处传来警笛声，但方向不对，应该是其他区域的巡逻队。
"你真的决定了？"苏婉突然说。
我转头看她："嗯？"
"放弃那股力量。"
我笑了笑："不是放弃了，是选择了别的路。"
她没有说话，只是盯着我看。眼神里有些我看不懂的东西，像是松了一口气，又像是有点失望。
卡车颠簸着驶过一段坑洼的路面。我的后背撞在车厢上，疼痛让我清醒了一些。
"你知道吗？"我说，"刚才那一刻，我真的差点就握住了那团光。"
"我知道。"她说，"所以我才拦住你。"
我愣了一下："你早就想好了？"
"不是早就想好，而是我比谁都清楚，一旦你接受了，就再也回不来了。"
她的声音很轻，但每一个字都很清晰。
"我不是在阻止你变强，而是不想你变成另一个他。"
我看着她，忽然明白她话里的意思。面具男人——或者说另一个我——确实很强大，但他已经不再是真正的人类。如果我接受了那股力量，最终也会变成那样。
"谢谢你。"我说。
她笑了："不用谢。我只是……不想失去你。"
这句话让我心里一颤。
卡车继续向前开，穿过一条狭窄的小巷。两边的高楼遮住了月光，整个世界仿佛陷入了一片黑暗。
突然，一道蓝光从后视镜闪过。
哥哥猛地踩下刹车。
车子在原地打了个滑，停了下来。
"怎么了？"我问。
"你看后面。"他指着后窗。
我回头。在我们刚刚经过的路口，那道蓝光还在闪烁。不是探照灯，也不是霓虹灯，而是一种很特殊的光，像是有生命一样在跳动。
"那是……"苏婉的声音变了。
还没等她说完，那道光突然冲了过来。
速度快得惊人。
我下意识地抱紧头，整个人往座位底下缩。
砰！
一声巨响，车尾玻璃碎裂。一股热浪涌进来，让整个车厢都充满了灼烧的感觉。
"抓紧！"哥哥大吼。
车子再次加速，猛地拐进另一条街道。
我抬头看向后窗，那道光已经不见了。但空气中残留着一股奇怪的味道，像是烧焦的金属混合着臭氧。
"那是什么？"我问。
没有人回答。
卡车继续在城市中穿梭，速度越来越快。街道两旁的建筑变得模糊，只能看到一个又一个黑影在眼前掠过。
"我们得找个地方躲起来。"哥哥说，"那东西不是普通的追踪器，它能找到我们。"
"那就别停下来。"我说。
"问题是油不够了。"他看了眼仪表盘，"最多还能撑十分钟。"
十分钟。我们连一分钟都不能浪费。
"去城东的废弃工厂区。"我说，"那里有个地下车库，可以暂时藏身。"
"你怎么知道？"
"以前去过。"我看着窗外，"那时候我还是个混混，经常在那里躲警察。"
哥哥没再说话，方向盘一转，车子朝着东边驶去。
车厢里安静下来，只剩下发动机的轰鸣和风声。
苏婉靠在我肩上，呼吸很轻。
我低头看她："你怎么了？"
"没什么。"她摇摇头，"就是有点累。"
"要不要休息一会儿？"
"不了。"她抬起头，眼神很认真，"我想看着你。"
我笑了："我有什么好看的？"
"因为你现在还在这儿。"她说，"这就够了。"
我不知道该怎么回应这句话，只能轻轻握住她的手。
车子继续向前，穿过一片漆黑的街道。
而在我们身后，那道蓝光，始终没有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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