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
来的并不是客人，而是从家里送信来的。
宋书嫣“有什么事？”
他在门口的石阶上蹭了蹭沾泥的鞋，才迈进门，从怀里摸出一封信递了过来，“这是老爷的信。”
宋书嫣放下剪子接了过来，打开看：
媒人已到，速归。
六个字像块小石子，投进她心里，漾开圈浅浅的涟漪。宋书嫣不动声色地把纸折好塞回，又拿了几块钱给他当小费。
“小姐，我还有差事，先走了。”那人把钱收好，转身出了门。油纸伞“啪嗒”一声撑开，很快就融进了雨雾里。
“阿姐，排水口通好了！”阿香回来时，手里多了块干帕子，“你快擦擦，裤脚都湿透了。”
宋书嫣把信收进衣襟内侧，接过阿香递来的帕子。
“姐，来客人了么？”阿香拿起桌上的剪子，边问道。
宋书嫣摇摇头，她说不清是怎么回事，只是照例整理着着装，选了一束花带回家里。
这个间隙她顺便交待了一些事：
宋书嫣“家里有点事，要是一会天晴了，把绣球搬出去晒一会，”
宋书嫣“韭莲就先放一旁，等我回来再说。”
阿香见她神色平静，只当是寻常家事，点头应下：“好嘞，阿姐放心去。”
宋书嫣嗯了一声，将那束刚修剪好的康乃馨用素色棉纸包好，阿香跟着她去了店门口，撑好伞递给她：“姐，路上小心。”
宋书嫣笑着接过来，又赶紧让她进去不要淋湿了。
宋书嫣没叫车，沿着青石板路慢慢走，湿漉漉的路面映着两旁店铺的幌子，晃晃悠悠的。
宋家在京城算不上顶流，却也是世代经商的老底子，家底殷实，在南城有两进的四合院，青砖灰瓦，门楣上挂着块褪了色的“积善堂”匾额，是祖上留下的念想。
雨还没停，巷口的石榴树被淋得发亮。宋书嫣走到门口，门房老李头正弯腰扫着台阶上的积水，见她来，忙直起腰：“小姐回来了。
“李伯，”她点点头，收了伞递给旁边的小丫头，“我爹他们都在里头？”
“在正厅呢，媒人也在，刚泡了碧螺春。”老李头搓着手，眼神里带着点小心翼翼的打量，“小姐，这事……”
宋书嫣没接话，只淡淡笑了笑，径直往里走。穿过抄手游廊，远远就听见正厅里传来妇人的说笑声，带着几分刻意的热络。
她推门进去时，坐在上首的宋父宋明远抬眼看向她，眉头微蹙：“回来了？”
宋书嫣“爹。”
她轻声应着，目光扫过旁边坐着的中年妇人——是京里有名的媒婆王妈妈，此刻正满脸堆笑地看着她，手里还捻着块没吃完的云片糕。
王妈妈起身拉她的手，掌心带着点黏腻的甜味：“哎呦，这就是书嫣吧？真是百闻不如一见，瞧这模样，真是水灵！......”
“王妈妈。”宋明远咳了一声，打断她的话，“坐下说。”
宋书嫣抽回手，将带来的康乃馨放在旁边的花几上，素白的棉纸衬着粉白的花瓣，倒给这略显拘谨的场面添了几分柔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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