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是薄荷糕！刚出炉的！”阿香笑得开心。

宋书嫣放下喷壶，脸上漾开点浅淡的笑意：

宋书嫣“怎么突然买这个？”

“这不是回家了嘛，我娘特意让我带给你的，说你上次夸过好吃。”阿香把油纸包往柜台上一放。

宋书嫣没客气，打开油纸包，一股薄荷味漫开来。

宋书嫣“尝尝？”

阿香捏起一块塞进嘴里，含糊不清地说：“今天的客人多不多啊？姐忙不忙？”

说起这个，宋书嫣猛然想起，从柜台内侧拿了张请柬递给她，是她的结婚请柬——

谨订于夏历乙巳年六月初六午时，为小女宋书嫣与张亦珩君举行结婚典礼，敬备喜酌，恭请林阿香好友光临赐宴，同观盛典，共证良缘。

席设南城“福兴楼”

（地址：京城南城琉璃厂西街十八号）

恕不另催

宋明远 暨 小女宋书嫣 谨启

夏历乙巳年五月廿日

阿香接过请柬，指尖刚碰到纸面就愣了愣：“这是……”

宋书嫣拈起块薄荷糕，清甜混着薄荷的凉意在舌尖漫开：

宋书嫣“我的结婚请柬。”

阿香嘴里的糕点差点没咽下去，眼睛瞪得溜圆：“阿姐要嫁人了？是……是上次的事？”

宋书嫣点头，知道她说的是忽然下雨的那天，将油纸包往她面前推了推：

宋书嫣“嗯，到时候你得来。”

“肯定来！”阿香把请柬细细塞好，指尖还在微微发颤，“那花坊怎么办？总不能一直关着门吧。”

宋书嫣“婚前三日歇业，之后照常。”

宋书嫣拿起喷壶，往窗台上的多肉淋了点水。

阿香这才缓过神，挠了挠辫子上的小雏菊：“那成婚当天，我要不要提前来帮忙？比如……”

宋书嫣“不用。”

宋书嫣打断她，声音依旧清淡，

宋书嫣“你那日穿件新衣裳来就行，就当来吃碗喜酒。”

阿香捏起块薄荷糕，这次吃得慢了些：“那我可真就空着手来了？总觉得该送点什么。”

宋书嫣咬了口糕，

宋书嫣“你能来，我就高兴了。”

她抬手理了理柜台上的价目表，指尖划过“洋桔梗 五角”那行字：

宋书嫣“对了，后日下午我要去试喜服，你帮我照看半天店。”

阿香点头如捣蒜：“没问题！不过姐，喜服是什么样子的？是不是报纸上见过的那种，白纱蓬蓬的？”

宋书嫣想起王师傅量尺寸时说的话，含糊应道：

宋书嫣“差不多吧，王师傅说料子是上好的杭绸。”

阿香忽然“呀”了一声，从口袋里摸出个小纸包：“差点忘了，我娘给姐的治手裂的药膏，说你总碰凉水，抹这个管用。”

药膏是深绿色的，装在粗瓷小罐里，透着股草药香。宋书嫣接过来，指尖碰到罐口的凉意：

宋书嫣“替我谢过伯母。”

阿香摆摆手，眼尖地瞥见柜台下的空花盆：“今早卖空了？我去后院搬几盆月季过来？”

宋书嫣叫住她，

宋书嫣“不用，月季刚剪了枝，等缓过来再说。你先把门口的向日葵转个方向，别晒蔫了。”

阿香应声去了，玻璃门外传来她轻手轻脚挪花盆的声音。宋书嫣打开药膏罐，用指尖挑了点药膏，慢慢抹在指腹的薄茧上。

薄荷糕的甜味还在舌尖，混着药膏的草药味，倒生出些说不清的安稳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