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回到张家时，天刚擦黑。

门房引着路，廊下的灯笼亮着，暖黄的光落在青石板上。

宋书嫣跟着张亦珩往里走，裙摆扫过地面，带起声响。

张亦珩“先去见过奶奶。”

张亦珩的声音在廊下荡开，不算高，却清晰。

正房里亮着灯，张家祖母坐在靠窗的软榻上，手里捏着片刚绣好的帕子。

见他们进来，她抬眼笑了，指节在帕子上轻轻点了点。

宋书嫣走上前，规规矩矩行了礼。

张亦珩在一旁比划着说了几句，祖母便拉过她的手，掌心温温的，带着针线活留下的薄茧。

坐了小半刻，张亦珩才起身：

张亦珩“您歇着，我们先回房。”

后院的厢房收拾得利落，桌上摆着盆新换的茉莉，香气淡淡的。

宋书嫣刚坐下，就见张亦珩从柜子里拿出个小匣子：

张亦珩“这是家里的账册，你看看，往后这些由你拿着。”

她接过翻开，字迹工整，一笔一笔记着日常用度。

张亦珩“不用急着看。”

张亦珩倒了杯温水递过来，

张亦珩“先歇着，晚些让厨房送点吃的。”

窗外的风掠过树梢，沙沙地响。

晚饭是清淡的粥，配着两样小菜。

张亦珩话不多，偶尔问起花坊的事，她便捡着要紧的答几句。

吃完了饭，下人来收拾碗筷。

张亦珩忽然说：

张亦珩“明日让李叔陪你回趟花坊，看看要不要添些东西。”

宋书嫣抬眼：

宋书嫣“不用麻烦，阿香照看着呢。”

张亦珩“去看看也好。”

他语气平淡，听不出什么情绪，

张亦珩“总惦记着，反倒不安稳。”

她没再推托，点了点头。

夜里躺在床上，耳边是远处传来的更声。

宋书嫣睁着眼看帐顶的花纹，直到窗外的月光移到床脚，才渐渐有了睡意。

不知过了多久，窗外的风似乎紧了些，带着树叶的轻响。

宋书嫣迷迷糊糊睁开眼，听见外间有极轻的响动——像是有人起身，又像是布料摩擦的声音。

她没作声，只闭着眼听着，脚步声从榻边移到门口，门轴“吱呀”一声轻响，随即又合上了。

她在黑暗里睁了会儿眼，外间再没了动静。

天光刚透进窗纸时，宋书嫣起身梳洗。

下人来打扫房间，轻声说：“二司令一早就回来了，正在前厅等着呢。”

宋书嫣走到前厅，张艺兴刚换了身干净的便装，袖口还沾着点未洗净的尘土。

见她进来，他起身颔首：

张艺兴“嫂嫂。”

宋书嫣“二司令。”

她在对面坐下，看他面前摆着的粥碗，热气腾腾的。

张艺兴“昨晚营里有事忙到后半夜，刚回来。”

张艺兴拿起筷子，语气平淡，

张艺兴“家兄没在？”

宋书嫣搅了搅碗里的粥：

宋书嫣“许是有事出去了。”

张艺兴喝了口粥，忽然说：

张艺兴“近来南边不太平，夜里常有事，他许是被军务绊住了。”

她“嗯”了一声，喝了口粥，温热的米香漫开。

阳光透过窗户，落在两人之间的空位上，那里的碗筷还没动过，渐渐失了温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