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几日,阿香从洋行回来,带回谢砚之的话:“谢先生说,城西仓库归商埠局管,周老板租了三年,最近确实进了批‘进口花肥’。”
阿香回花坊时,宋书嫣正在给暖房里的耐寒花籽换盆。
宋书嫣“进口花肥?”
她指尖捏着小铲子顿了顿,
宋书嫣“谢先生还说什么了?”
“谢先生让我带句话,说商埠局的王科长是他同学,若有需要,他可以牵个线。”阿香把油纸包放在柜台上,“对了,洋行门口的报童说,北方又下了场大雪,张司令那边怕是更冷了。”
宋书嫣嗯了声,心里盘算着周老板的事。
赈灾花籽被扣在仓库,偏要用“花肥”做幌子,显然是怕人查。
她想起女学生塞的纸条,仓库后墙有个小角门,画得歪歪扭扭,倒像是亲眼看的。
宋书嫣“去取张纸来。”
她对阿香说。
铺开信纸时,窗外的阳光正好落在字迹上。
给张亦珩的信里,她提了花籽长势极好,谢砚之教的温水浸种法很管用,又说暖房添了几盆新菊,等他回来就能开了。
周老板的事只字未提,只说花坊的进货价稳了,让他安心。
给张艺兴的信要短些,除了问南方天气,特意加了句“城西商埠局的仓库近来查得严,周老板的货似乎卡了些日子”。
她没说花籽,却知道以张艺兴的性子,总会多留个心眼。
信寄出去的半个月,等来了谢明漪。
谢明漪“嫣儿,借你后院躲躲!”
谢明漪声音发颤,手里攥着个画筒,袖口处还沾着点血。
宋书嫣呼吸一滞,来不及问缘由,侧身让出路。
谢砚之紧随其后进来,羊毛大衣的袖口沾着泥,平日里整齐的领口歪着。
见了宋书嫣只一点头,径直往暖房走:
谢砚之“借暖房用用。”
宋书嫣没多问,冲阿香使个眼色让她关店门,自己跟着进了暖房。
谢砚之正把画筒里的纸卷塞进花盆底,用泥土盖严实了,动作快得不像他。
谢砚之“明漪去画室取画,撞上巡捕查户口。”
他声音压得低,指尖还沾着土,
谢砚之“画筒里有几份稿子,不能落他们手里。”
谢明漪蹲在一旁拍裙子上的灰,眼圈泛红却嘴硬:
谢明漪“谁怕了?要不是他们翻我的颜料盒,我才不跑呢!”
谢砚之回头看她,
谢砚之“你把东西藏调色盘底下?”
谢明漪“总比你藏洋行文件柜里安全!”
两人又要拌嘴,被宋书嫣连忙打断。
她指着暖房后墙的小门:
宋书嫣“从这走,通后院柴房,柴房有个地窖,放过冬的花土用的。”
谢砚之点头,拉着谢明漪要走,却被宋书嫣叫住。
她从暖房角落拖出个装花肥的麻袋:
宋书嫣“扛着这个走,给后院花换换土。”
谢明漪看着麻袋,突然笑了:
谢明漪“还是嫣儿想得细。”
等兄妹俩的身影消失在柴房方向,阿香才凑过来,声音发紧:“姐,他们……”
宋书嫣“嘘。”
宋书嫣蹲下身,把刚才谢砚之盖了泥土的花盆挪到最里面,上面摆了盆正开得旺的墨兰。
阳光透过玻璃照进来,在花盆上投下光影,谁也看不出底下藏着东西。
宋书嫣“往后谢先生或谢小姐来,直接领进暖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