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光漫进窗时，宋书嫣正对着镜中调整领口的盘扣。

“少夫人，二司令在厅里等着了。”

李叔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宋书嫣推门出去，见张艺兴已换了身便装，手里捏着份电报。

张艺兴“刚收到的，前线物资清点完了，谢砚之他……”

他顿了顿，把电报递过来，

张艺兴“问要不要把剩下的刊物转寄到另一个据点。”

宋书嫣接过电报，墨迹还带着点潮意。

她想起谢明漪说的“精神食粮”。

宋书嫣抬眼看向张艺兴，晨光落在他侧脸，将下颌线的弧度勾勒得愈发清晰：

宋书嫣“据点安不安全？”

张艺兴“是老地方，之前用过多次。只是近来查得严，需得绕些远路。”

宋书嫣将电报折好递回，目光扫过厅里那几口贴着封条的木箱：

宋书嫣“这些物资，也是要送过去的？”

张艺兴“嗯。”

张艺兴点头，语气沉了沉，

张艺兴“药品和器械紧俏，得多备些才稳妥。”

宋书嫣忽然想起谢明漪说的消毒水瓶，还有张艺兴虎口那道新疤，心口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下。

她望着他，声音很轻，却带着些不容置疑的坚定：

宋书嫣“需不需要帮忙？花坊的马车常往城外跑，装些‘花材’倒也方便。”

张艺兴抬眼，眸子里闪过些惊讶，随即化为一丝复杂的情绪。

他沉默片刻，才缓缓点头：

张艺兴“那就多谢嫂嫂了。”

宋书嫣“该做的。”

宋书嫣出门去了花坊，脚步比往常快了些。

阿香正蹲在暖房门口分拣花材，见她进来，忙起身：“阿姐，刚有人订了十篮康乃馨，说是给医院的。”

宋书嫣“先记下，下午再送。”

宋书嫣走到墙角，掀开盖在马车上的帆布——车板上铺着层厚厚的稻草，角落里藏着几个空木箱，尺寸恰好能塞进张家那几口军用物资箱。

宋书嫣“阿香，去把库房里的油纸都找出来。”

她弯腰检查车轴，

宋书嫣“再备些旧麻袋，越不起眼越好。”

阿香虽疑惑，还是应着去了。

晌午时分，李叔指挥着下人把木箱搬到花坊后院。

宋书嫣正往箱面上铺干稻草，忽然听见张艺兴的声音：

张艺兴“这样会不会太显眼？”

她抬头，见他手里捏着捆麻绳，指尖还沾着点草屑。

宋书嫣“越像寻常花材，才越安全。”

她拿起束刚剪的野蔷薇，往木箱缝隙里塞，

宋书嫣“这些带刺的枝桠能挡挡视线，查验的人一般懒得碰。”

张艺兴没说话，蹲下身帮她捆麻袋。

宋书嫣“傍晚出发？”

她换了个话题，把最后一把雏菊插进木箱顶层的缝隙。

张艺兴“嗯，等城门换岗时。”

张艺兴应道。

天色渐渐地暗了下去，阿香把最后一卷油纸塞进马车夹层，拍了拍手上的灰：“阿姐，都妥当了。”

宋书嫣点点头，忽然想起什么，转身往暖房走。

片刻后她拿着个小小的布包回来，里面是晒干的艾草。

宋书嫣“把这个撒在稻草里。”

她拆开布包，将艾草撒落在稻草上，清苦的香气弥散开来，

宋书嫣“巡捕房的狗鼻子灵，这味道能压一压。”

张艺兴接过布包，往剩下的几个木箱里撒着艾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