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刚过石桥,晨雾就像被谁悄悄拨了拨,竟散了些。
谢砚之攥着缰绳的手松了松,马蹄踏在田埂上的声响变得清晰。
谢明漪在车厢里坐不住,掀开点车帘往外瞧。
画架斜靠在腿边,颜料盒的金属扣偶尔磕出轻响:
谢明漪“哥,你看那片芦苇!”
谢明漪“雾散了点刚好能画,等卸完货我非得去描两笔不可。”
谢砚之闻声往芦苇荡的方向瞥了眼,风一吹就晃出细碎的白影,倒真像幅没干透的画。
他嘴角勾了点浅淡的笑意,声音里带着点无奈的纵容:
谢砚之“先把正事办完,要是赶得及,让你画半个时辰。”
听见谢明漪的话,她也顺着车帘缝往外望。
连片的芦苇在风里翻涌,确实是入画的好景致。
宋书嫣“等卸完货,我帮你找个好位置。”
谢明漪眼睛瞬间亮了,晃着腿打开颜料盒,指尖在钴蓝和群青之间来回点:
谢明漪“我就知道书嫣你最懂我!”
谢明漪“上次在城南画河景,还是你帮我找的坡地,光线正好能照在水面上。”
宋书嫣被她的雀跃感染,指尖轻轻碰了碰车帘上的布纹:
宋书嫣“那片芦苇荡旁边有个土坡,站在上面能看见整片荡子,省得你裤脚沾湿。”
谢砚之赶着马,听见两人的话,偶尔回头插句嘴:
谢砚之“别光顾着琢磨画画,等下到了磨坊,明漪你记得把画架支在门口老槐树。”
谢砚之“管事看见红月季就会出来接应,你别凑太近,免得露了破绽。”
谢明漪“知道啦!”
谢明漪拉长调子应着,却还是忍不住把颜料挤在调色盘里,提前混着晨光试色:
谢明漪“我就坐在树下描轮廓,巡捕来了我就说等着采芦苇花画插画。”
马车渐渐驶近磨坊,田埂边的狗尾草还挂着露珠,沾在车轱辘上。
宋书嫣掀开车帘一角,看见远处磨坊的灰瓦顶。
门口果然摆着两盆月季,红的热烈,白的素净,正是谢砚之说的暗号。
谢砚之勒了勒缰绳,马慢慢停下。
他先跳下车,回头扶宋书嫣:
谢砚之“小心点,车板有点滑。”
又伸手接谢明漪怀里的画架:
谢砚之“我先去跟管事对接,你们在这儿等着,别轻举妄动。”
宋书嫣点点头,帮谢明漪把散落的画笔拢进笔袋:
宋书嫣“我们先把画架支好,等你信号。”
谢砚之转身往磨坊走,步子放得轻。
路过红月季时,指腹轻轻蹭过花瓣边缘 —— 这是约好的 “安全” 信号,比直接说话更隐蔽。
门内很快传来细碎的脚步声,一个穿灰布短打的中年男人探出头。
看见他便往侧后缩了缩,压低声音:“谢先生,里头石磨正转着,说话方便。”
两人进了磨坊,石磨 “轰隆隆” 的声响裹着面粉的白汽漫过来。
谢砚之先扫了眼后墙的角门,确认门帘掩得严实,才对管事说:
谢砚之“物资在马车底的暗格,用稻草盖着,得劳烦你搭把手。”
他顿了顿,又补了句,
谢砚之“等下卸完,把外层的麻布收了,我带回去当花包布,别浪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