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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红烛泪冷,山海自生

后位我坐腻了,太子爷急了

东宫,洞房。

红烛高烧,噼啪作响,将满室映照得如同白昼。锦帐低垂,绣着繁复的鸳鸯戏水纹样;华帘重重,遮掩不住窗外隐约传来的丝竹喧闹与觥筹交错之声。那喜庆的喧嚣,却像隔着一层厚重的琉璃罩,丝毫透不进这间被精心布置的新房。

苏晚棠端坐在妆台前的紫檀木圆凳上,大红的盖头沉沉压着视线,眼前只剩一片模糊而刺目的红。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嫁衣袖口用金线细细勾勒的并蒂莲纹路,触感微凉而坚硬。那并蒂莲在跳跃的烛光下泛着幽冷的光,像是某种无声的嘲讽。耳边,是远处喜宴上宾客们模糊的哄笑声、劝酒声,一阵阵传来,却在她心头激不起半点涟漪,反而勾出丝丝缕缕的不安,如同水底的暗草,悄然缠绕。

她屏息凝神,盖头下的耳朵捕捉着房内唯一的动静——床沿那边传来的、属于另一个人的、极轻的呼吸声。太子萧景珩,她的夫君。他自被礼官送入洞房后,便如一座冰冷的石雕,独坐在铺着百子千孙被的床沿,纹丝不动。

苏晚棠悄悄掀起盖头一角,借着烛光偷觑过去。萧景珩身着同样喜庆的赤色蟒袍,身姿挺拔,侧脸在烛影里显得轮廓分明,剑眉斜飞入鬓,本该是意气风发的俊朗模样。然而此刻,他的目光却穿透了紧闭的雕花窗棂,直直地投向窗外某个遥远的、不可知的方向。那眼神空茫,带着一种近乎恍惚的专注和……深切的思念。他放在膝上的手,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腰间悬挂着的一块质地上乘的羊脂白玉佩,随着他胸膛细微却急促的起伏,在烛光下轻轻晃动,折射出一点温润却刺眼的光。

时间在死寂中缓慢流淌。一个侍女捧着热茶,小心翼翼地想上前添水,脚步刚挪动半分,萧景珩冰冷的眼风便扫了过去,带着不容置疑的驱逐意味。侍女吓得一哆嗦,慌忙低头退了出去,轻轻带上了门。偌大的新房内,只剩下烛花爆裂时细微的“噼啪”声,以及那令人窒息的沉默。

苏晚棠的心,一点点沉下去。出嫁前夜,母亲拉着她的手,语重心长又带着几分无奈的话语,清晰地浮现在脑海:“晚棠,进了宫,就把自己当成提线木偶。情爱是奢望,活着,护住家族,才是根本。”她当时不以为然,心中还存着对未来的憧憬,对这位名动京城的太子殿下,也并非毫无期待。可此刻,这冰冷的现实,如同兜头一盆冰水,浇熄了她心头最后一丝微弱的火苗。

指尖的凉意蔓延到四肢百骸。她深吸一口气,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心。纤细的手指抬起,坚定地、缓慢地,掀开了那顶沉重的、象征着她从苏家贵女变成太子妃身份的龙凤盖头。

烛光骤然涌入视野,有些刺目。她微微眯了眯眼,适应了光线,这才抬眼,清晰地看向床沿那个依旧望着窗外的男人。

“殿下,”她的声音在寂静中响起,清泠泠的,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微颤,却努力维持着平静,“可曾想过,今日娶的是谁?”

萧景珩似乎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惊扰,身体几不可察地僵了一下。他缓缓转过头,目光终于落在了苏晚棠身上。那是一张足以倾城的容颜,眉如远山含黛,目似秋水横波,烛光为她白皙的肌肤镀上一层柔和的暖色,更显容色逼人。然而,萧景珩的眼中,却没有任何惊艳,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漠然,以及一丝被打扰后的不耐。

他并未回答她的问题,眼神甚至没有在她脸上过多停留,仿佛只是掠过一件无关紧要的物品。薄唇微启,吐出的话语却像淬了冰的针,精准地扎进苏晚棠的心底:

“若她能来,我宁可今日是她。”

每一个字,都清晰无比。

苏晚棠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瞬间窜遍全身,血液仿佛都凝固了。她下意识地环顾这间洞房:案几上象征百年好合的合卺酒壶,静静立着,杯盏冰冷;朱漆描金的妆台上,那对寓意龙凤呈祥的合欢杯,此刻形同陌路,毫无生气。满眼的喜庆红绸,此刻看来都成了刺目的讽刺。

指甲深深掐进柔软的掌心,尖锐的疼痛让她勉强维持住脸上的平静,不至于失态。心中却已是一片冰冷的荒原,唯有一簇名为自尊的火焰,在荒原上倔强地燃烧。临出嫁前,幼弟苏澈紧紧拉着她的手,少年眼中闪烁着坚定光芒的话语,此刻成了支撑她的唯一力量:“姐,若你在东宫受辱,我苏澈拼了命,也定替你讨回公道!”

也好。她心中冷笑一声,嘴角却勾起一个极淡、极冷的弧度,又迅速隐去。既然他心有所属,视她如无物,她又何必自取其辱,做那徒劳挣扎的困兽?

她站起身,姿态端庄地对着萧景珩行了一个无可挑剔的宫礼,动作行云流水,不带一丝烟火气。抬起头,直视着那双依旧带着疏离和恍惚的眼睛,声音平静无波,仿佛在谈论一件与己无关的小事:

“既然如此,妾身愿与殿下做一对有名无实的夫妻。殿下心中所念,妾身无意置喙,亦无意争抢。只待殿下他日登基称帝,执掌乾坤之时,妾身自当亲手奉上废后诏书,成全殿下与心爱之人。自此,两不相欠,各自安好。”

萧景珩愣住了。他显然没料到这位新婚妻子,在听闻他如此直白的心意后,非但没有哭闹、没有怨怼,反而如此冷静地提出这样一个……近乎交易的提议。她平静无波的眼神深处,仿佛蕴藏着深不见底的寒潭,让他心头莫名掠过一丝异样,竟一时语塞,不知如何回应。他张了张嘴,最终只是沉默地看着她,眼神复杂难辨。

苏晚棠不再看他,径直走到梳妆台前,对着菱花铜镜,慢慢卸下头上沉重的凤冠珠钗。金玉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在这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她动作从容,仿佛只是在进行一项日常的仪式。

窗外的喧嚣不知何时已彻底沉寂,唯有风声掠过宫檐,发出呜咽般的轻响。红烛燃尽最后一滴泪,悄然熄灭,一缕青烟袅袅升起。天边,终于透出一丝鱼肚白,微弱的晨光透过窗棂,艰难地挤进这间冰冷了一夜的新房。

苏晚棠已换下繁复的嫁衣,只着一身素净的常服。她对着铜镜,仔细整理好鬓边一丝不乱的发髻,镜中人容颜依旧绝丽,眼底却再无半分新嫁娘的娇羞与憧憬,只剩下如古井般的沉静。她清晰地描摹着未来数年甚至数十年,在这深宫高墙之内,可能遭遇的种种图景——孤寂、倾轧、步步惊心。

她站起身,最后看了一眼这间象征着帝国未来最尊贵夫妻结合的洞房。目光扫过依旧坐在床沿,不知是陷入沉思还是疲惫小憩的萧景珩。就在她经过他身边时,一声极轻的、饱含深情的梦呓,清晰地钻入她的耳中:

“清漪……”

那两个字,如同两把淬毒的冰刃,狠狠扎下。苏晚棠的脚步没有丝毫停顿,只是眼底深处,最后一丝微弱的温度也彻底冻结,化作一片冰封的寒原。她挺直脊背,步履沉稳地走向房门。

“吱呀”一声,沉重的雕花木门被推开。清晨带着凉意的风瞬间涌入,吹散了屋内一夜的沉闷。第一缕金色的朝阳,恰好落在她略显苍白的脸颊上,带来一丝微弱的暖意。她抬起手,指尖轻轻抚过门框上雕刻得栩栩如生的鸳鸯交颈纹路,触感冰凉而坚硬。

她缓缓转过身,最后回望了一眼这座金碧辉煌、却让她在第一个夜晚就尝尽彻骨寒意的东宫。朱墙高耸,琉璃瓦在晨光中泛着冰冷的光泽。红绸未褪,却已显破败之象。她微微启唇,声音低得几不可闻,却字字清晰,带着一种穿透时光的决绝,消散在微凉的晨风中:

“既你不爱,我便自成山海。”

守在门外的贴身侍女锦书立刻上前,将一件素雅的披风轻轻披在她肩上。动作间,苏晚棠敏锐地感觉到,披风内侧的褶皱里,似乎藏着一点硬物。她不动声色地拢了拢披风,指尖悄然拂过那处异样。

步出东宫主殿,早有软轿等候。坐进轿中,帘子落下,隔绝了外面的视线。车轮碾过青石板铺就的宫道,发出辘辘的声响。行至一处偏僻宫巷转角,车轮似乎碾过一块松动的石板,发出“咯噔”一声轻响。苏晚棠目光微垂,透过轿帘的缝隙,瞥见那石板缝隙里,竟缓缓渗出一点暗红色的、早已干涸的液体痕迹,如同某种不祥的烙印。

她的眼神没有丝毫波动,只是心中那幅深宫图景,又添上了一笔浓重的血色。

软轿平稳前行,即将驶出东宫范围。苏晚棠的目光不经意地扫过远处一座被高大树木掩映的偏僻偏殿。那偏殿的一扇窗棂后,一点烛火的光芒忽明忽暗,摇曳不定,仿佛有人正彻夜未眠,在黑暗中静静窥视着东宫的方向。一股无形的、冰冷的寒意,无声无息地弥漫开来。

苏晚棠收回目光,指尖轻轻抚过披风内侧那封密信坚硬的轮廓,唇角勾起一个极淡、却深不见底的弧度。

山海之路,已在她脚下悄然铺开。而这座看似固若金汤的皇宫,暗流已然汹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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