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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深宫棋局,初露锋芒

后位我坐腻了,太子爷急了

三日后,依祖制,新晋太子妃苏晚棠奉旨归宁省亲。

苏家的车驾并不张扬,却自有一股百年世家的沉稳气度。四匹通体雪白的骏马拉着一辆朱轮华盖车,缓缓驶出巍峨的宫门。车帘低垂,隔绝了外界探究的目光。车内,苏晚棠靠坐在柔软的锦垫上,闭目养神。阳光透过细密的竹帘缝隙,在她略显苍白的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她已换下大婚时的华服,一身藕荷色云锦宫装,素雅而不失尊贵,衬得她愈发清冷,仿佛一尊精致的玉雕,透着一股拒人千里的疏离。

新婚之夜的寒意,已被她深深敛入心底,冰封成一方坚固的基石。此刻,她心中反复回味的,是临行前萧景珩那近乎敷衍的叮嘱,以及东宫管事太监眼中一闪而过的轻慢。这座深宫,比她预想的更冷,也更需要步步为营。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袖口,那里,似乎还残留着披风内侧那封密信的触感——那是她省亲前夜,侍女锦书悄然递上的,落款是一个潦草的“柳”字。信中寥寥数语,却精准点破了朝堂上几股暗流的交汇点。这封神秘的信,是试探?还是投诚?

车轮碾过御街平整的青石板,发出单调的辘辘声。喧嚣的市井声浪渐渐取代了宫墙内的死寂。苏晚棠微微掀开车帘一角,目光平静地扫过街景。贩夫走卒,车水马龙,一派鲜活的人间烟火。这寻常的热闹,却让她感到一丝久违的…真实。她不再是困在东宫华丽牢笼里的金丝雀,至少这一刻,她是苏家女,有短暂喘息的空间。

省亲的流程繁琐而刻板。苏府张灯结彩,父母强颜欢笑,族老言语间多是谨慎的叮咛与对太子恩宠的揣测。苏晚棠应对得体,笑容温婉,眼神却始终清亮,不见半分新嫁娘的羞涩或委屈。她特意多留了些时间给幼弟苏澈。少年身量已见拔高,眉宇间带着世家子弟的清贵,眼神却比同龄人多了几分沉静和关切。

“阿姐,”屏退左右,苏澈压低声音,眼中是毫不掩饰的忧心,“东宫…可好?”

苏晚棠抬手,轻轻拂去他肩上并不存在的灰尘,唇角弯起一个极淡却真实的弧度:“澈儿长大了。东宫…不过是另一个苏府,规矩多些罢了。倒是你,功课不可懈怠,更要懂得…明哲保身。” 她加重了最后四个字,目光意有所指地掠过窗外。苏澈心领神会,用力点头:“阿姐放心,我明白。”

午后辞别父母,车驾启程回宫。行至城西僻静的桐花巷附近,拉车的白马突然发出一声不安的嘶鸣,前蹄高高扬起,马车剧烈地颠簸了一下,骤然停下!

“怎么回事?” 锦书护在苏晚棠身前,厉声喝问车夫。

车夫的声音带着惊惶:“回禀娘娘,惊了马,像是…像是车轮卡住了!”

苏晚棠眉心微蹙,稳住身形,示意锦书稍安勿躁。她并未下车,只是隔着车帘沉声道:“速去查看。”

车夫和随行的侍卫慌忙上前查看。片刻后,车夫回禀:“娘娘,车轮陷进一道颇深的石缝里了,卡得紧,一时半会儿怕是……”

就在这时,一个略显清朗又带着几分沙哑的声音在马车旁响起,带着恰到好处的恭敬与一丝不易察觉的落拓:

“贵人勿扰。此巷年久失修,石板多有松动,车轮陷入是常事。小生或可略尽绵力。”

锦书警惕地掀开车帘一角。只见一个身着半旧青色儒衫的男子立在几步开外。他身形清瘦,面容带着几分书卷气的清秀,但眉宇间却透着一股挥之不去的郁郁不得志,衣袍洗得发白,袖口甚至有些磨损。然而,最引人注目的是他的眼睛,深邃明亮,如同蕴藏着星河的寒潭,即便此刻微微垂首,也难掩那份锐利与洞察。

苏晚棠的目光落在那双眼睛上,心中微动。她隔着帘子,声音平淡无波:“哦?先生有何良策?”

那书生模样的男子拱手道:“此巷尽头有一家铁匠铺,小生可代为借来几块厚木板与撬棍,垫入轮下,再借力撬动,应可助贵人脱困。只是……”他顿了顿,抬眼飞快地扫了一眼这明显是官眷规格的车驾,“需贵人稍候片刻。”

“有劳先生。”苏晚棠应道,语气听不出喜怒。

那书生转身快步离去,身形利落。锦书低声道:“娘娘,此人来历不明……”

“无妨。”苏晚棠打断她,目光若有所思地落在那书生离去的方向。那份落拓下的从容,那双眼睛里的光芒,绝非寻常落魄书生所有。

不多时,那书生果然带着几块厚实的木板和一根粗实的铁撬棍回来了,身后还跟着一个憨厚的铁匠学徒。两人合力,动作麻利地将木板垫入车轮下。那书生挽起袖子,露出略显清瘦却线条分明的手臂,亲自执起撬棍,找准位置,猛地发力。

“嘿!”一声低喝,伴随着木头与铁器摩擦的声响,沉重的马车竟真的被他一点点撬动起来!车夫和侍卫连忙上前帮忙推车。

“咯噔”一声,车轮终于脱离了石缝的桎梏。车身恢复了平稳。

书生放下撬棍,额角已渗出细密的汗珠,气息微喘,却依旧保持着仪态,对着马车再次拱手:“贵人,幸不辱命。”

“先生好力气,好巧思。”苏晚棠的声音自帘后传来,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赞许。锦书会意,立刻取出一锭银子递过去:“多谢先生援手,这是我家主子的谢仪。”

那书生看着那锭足以让他生活一段时日的银子,眼中却并无多少欣喜,反而掠过一丝更深的落寞。他并未推辞,双手接过,却并未收起,而是躬身道:“举手之劳,不敢当如此重谢。贵人车驾尊贵,想必身份不凡。小生柳文渊,落魄书生,今日得见贵人,已是缘分。” 他话锋一转,声音压低了几分,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小生观今日天象,紫微星旁隐有阴翳,文昌之位亦有暗流涌动。贵人此去,若遇‘兵戈’扰心,‘钱粮’困顿,或可思量‘枢机’之变,‘仓廪’之本。一点愚见,权当回报贵人信任。”

兵戈?钱粮?枢机?仓廪?

这四个词如同石子投入苏晚棠平静的心湖,瞬间激起了涟漪!这与她披风里那封密信上隐晦提到的“兵部”、“户部”以及“关键职位空缺”的危机,何其相似!此人绝非偶然出现!

她心中惊涛骇浪,面上却依旧沉静如水。她示意锦书再递出一张更小面额的银票,声音听不出任何异样:“先生见识不凡。这点心意,权作先生笔墨之资。若有机缘,或可再会。” 她没有承诺什么,却留下了一个开放的可能。

柳文渊双手接过银票,深深一揖,不再多言,转身便走,青衫背影很快消失在桐花巷斑驳的树影里,仿佛从未出现过。

马车重新启动,驶向那象征着无上权力与冰冷束缚的宫城。车内,苏晚棠摊开掌心,那里不知何时多了一卷薄薄的、用普通桑皮纸包裹的卷册。方才柳文渊在递还锦书银子时,极其隐蔽地将此物塞入了锦书手中。

她解开系绳,缓缓展开卷册。里面的字迹瘦劲有力,锋芒内敛,正是柳文渊的手笔。卷册内容并非具体策略,而是以极其精炼的笔触,点明了当前朝堂几处看似无关、实则牵一发而动全身的关键节点:

· 兵部: 点出北境即将换防,几个关键边镇指挥使的位置微妙,其中一人与户部某侍郎过从甚密,且此人曾卷入旧年一桩军粮贪墨旧案,虽证据不足脱身,但疑点重重。暗示此人若得此位,恐非朝廷之福。

· 户部: 直指南方水患后重建款项的拨付与监管漏洞巨大,几大皇商蠢蠢欲动,而负责此事的度支司郎中能力平庸,且其背后似有后宫某位宠妃家族的影子。钱粮乃国本,此处若生乱,必动摇根基。

· 枢机: 暗指近期可能出现的几个关键职位(如:中书舍人、通政司参议)的变动,这些位置品级不高,却身处中枢要津,传递信息,影响决策。谁的人占据这些位置,谁就多了一分掌控朝局脉络的可能。

· 仓廪: 则隐晦提及京城及周边几大官仓的储备虚实与守卫情况,点明其中一处看似守卫森严,实则存在严重隐患。

卷册最后,只有一行字:“风起于青萍之末,浪成于微澜之间。欲观沧海,先握粟米。”

苏晚棠合上卷册,指尖微微用力,薄薄的纸页边缘留下浅浅的压痕。兵戈、钱粮、枢机、仓廪…柳文渊,一个看似落魄的书生,竟将朝堂的命脉看得如此透彻!他递来的不是密策,而是一幅清晰的棋盘脉络图!他选中自己,是看穿了东宫新婚夜的冷清?还是看透了苏家的底蕴?亦或是…他本就一直在等待一个契机?

她将卷册仔细收起,贴身藏好。目光投向车窗外越来越近的巍峨宫墙,那冰冷的朱红此刻仿佛不再仅仅是禁锢的象征,更像是一盘巨大棋局的边界。而她,苏晚棠,已然执子入局。

回到东宫,空气依旧沉闷。太子萧景珩不知在何处,或许是去“遥望”他的林清漪了。东宫的下人们,管事太监张德全为首,面上恭敬,眼神却带着审视与掂量。这位新婚即遭冷遇的太子妃,省亲归来,又能掀起什么风浪?

苏晚棠仿佛毫无所觉,神色平静地回到自己的寝殿——流华殿。她并未急着歇息,而是召来了东宫内廷负责采买和库房账目的几个低级管事宫女和内侍。

“本宫初来,诸事不熟。将上月至今,东宫一应用度开支,库房出入细账,呈上来。”她端坐上首,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仪。

几个管事面面相觑,有些迟疑。这些琐碎账目,向来由张公公总揽,太子妃突然要看……张德全闻讯匆匆赶来,堆着笑:“娘娘一路劳顿,这些琐事何须劳烦您亲自过目?老奴自会……”

“张公公辛苦了。”苏晚棠打断他,目光平静地落在他脸上,唇角甚至带着一丝极淡的笑意,“本宫既是东宫主母,理当知晓府中一应用度。莫非,有什么是本宫看不得的?”

她的眼神清亮,仿佛能穿透人心。张德全脸上的笑容僵了僵,只觉得一股无形的压力笼罩下来,让他后背微微发凉。这太子妃…似乎和想象中逆来顺受的样子不太一样?

“老奴不敢!老奴这就命人取来!”张德全连忙躬身,示意手下人去取账册。

厚厚的账册很快搬来。苏晚棠并未假手他人,亲自翻阅。她看得极快,手指在密密麻麻的数字间滑过,偶尔停顿,目光扫过之处,那几个负责具体事务的管事宫女内侍额头便渗出冷汗。

半个时辰后,苏晚棠合上最后一本账册。她端起手边的茶盏,轻轻拨弄着浮叶,声音听不出喜怒:

“上月初八,采买新鲜瓜果一项,支出白银五十两。据本宫所知,时令瓜果市价几何,张公公心中应有数?” “上月十五,库房支取云锦三匹,记为修补殿内帷幔。本宫今日观之,殿中帷幔色泽依旧,并无修补痕迹?” “上月廿三,修缮西侧角门,耗银八十两。本宫方才路过,见那角门依旧斑驳,只刷了一层薄漆?八十两白银,就刷了一层漆?”

她每问一句,张德全的脸色就白一分,那几个低级管事更是抖如筛糠。

“本宫无意追究过往细枝末节。”苏晚棠放下茶盏,瓷器与桌面碰撞,发出清脆的一声响,让殿内众人心头一跳。“只是东宫用度,关乎殿下体面,更关乎皇家威仪。一丝一缕,皆民脂民膏。从今日起,所有采买,需三家比价,账目三日一核,库房出入,需经本宫手令。若有差错,或虚报浮夸……”她目光缓缓扫过众人,最后落在张德全汗涔涔的脸上,“无论主次,一律按宫规,从严处置。”

她的声音并不严厉,却字字如冰珠砸落,带着彻骨的寒意和绝对的掌控力。没有疾言厉色,却让张德全等人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威慑。

“是…是!谨遵娘娘懿旨!”张德全慌忙领着众人跪伏在地,再不敢有半分轻慢。这位太子妃,第一次展露爪牙,竟是如此精准而冷酷!她不是不懂,而是看得太清!东宫这潭水,怕是要被搅动了。

处理完内务,傍晚,皇后宫中设了小宴,名为为太子妃省亲接风,实则是几位有头脸的妃嫔(如:育有皇子的德妃、出身将门的淑嫔)对这位新晋太子妃的首次“考察”。

宴席设在御花园的沁芳亭。气氛看似和乐,暗藏机锋。德妃保养得宜的脸上挂着温和的笑,言语间却绵里藏针:“太子妃归宁,想必苏夫人定是千般不舍。说来也是,东宫虽好,到底比不得家中自在。尤其殿下事务繁忙,难免有照顾不周之处,太子妃还需多多体谅才是。” 这是在暗指她新婚受冷落。

淑嫔性子直些,半开玩笑半试探:“太子妃容貌倾城,定能早日为殿下开枝散叶,稳固东宫才是正理。” 目光有意无意扫过苏晚棠平坦的小腹。

面对这些或明或暗的试探和隐隐的轻视,苏晚棠端坐席间,姿态优雅。她端起面前的清茶,抿了一口,才抬眼看向德妃,唇边噙着一抹浅淡得体的笑意,眼神却清亮透彻:“多谢德妃娘娘关怀。为人媳、为人妇,自当以夫家为重。殿下心系社稷,宵衣旰食,妾身唯有力所能及,打理好东宫内务,让殿下无后顾之忧,方是本分。至于自在与否,”她顿了顿,目光平静地掠过亭外盛放的牡丹,“深宫寂寂,花开有时,人亦如是。安守本心,便是自在。”

她避开了德妃的“冷落”暗示,将萧景珩的冷淡拔高为“心系社稷”,巧妙化解,同时点明自己打理东宫内务的职责,姿态不卑不亢。一句“安守本心,便是自在”,更是透着一股超然物外的气度,让德妃准备好的后续话语一时噎住。

接着,她转向淑嫔,笑容温婉依旧,语气却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郑重:“淑嫔姐姐说笑了。子嗣乃天意,更是国本,非人力可强求。妾身与殿下,皆当以社稷黎民为念。东宫稳固,在于殿下贤德,在于朝野归心,岂能仅系于一人之腹?” 这番话,既抬高了格局,又隐隐堵住了淑嫔后续可能的“善妒”、“无子”等攻击点,将个人问题直接上升到东宫乃至国本的层面。

她不争不抢,言语却滴水不漏,机锋暗藏。既不显得软弱可欺,又不过分张扬跋扈,分寸拿捏得恰到好处。几个回合下来,德妃和淑嫔交换了一个眼神,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一丝凝重。这位太子妃,绝非池中之物!她看似安静,但那双沉静眼眸深处蕴藏的冷静与力量,让人不敢小觑。

宴席散后,苏晚棠在锦书的搀扶下,缓步走回流华殿。月色如水,洒在寂静的宫道上。她的身影在月光下拉得很长,显得有些孤清。

不远处,一座临水的楼阁廊檐下,萧景珩不知何时站在那里。他似乎是刚从外面回来,身上还带着夜风的微凉。方才沁芳亭的丝竹笑语隐约传来,他本不在意,却在离开时,无意间瞥见了亭中那个端坐的身影。

他看到她面对德妃淑嫔的言语机锋,始终从容不迫,笑容温婉却带着无形的屏障;看到她说话时不疾不徐,条理清晰,竟隐隐有掌控全场的气势;更看到她离席时那挺直的脊背和沉静的眼神,仿佛这深宫的一切纷扰,都不过是她眼中拂过的尘埃。

这和他记忆中那个大婚之夜,揭下盖头后,眼中带着倔强与冰冷的女子,似乎有些不同。又或者,这才是她的底色?一种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讶异,悄然掠过心头。他站在那里,看着她离去的背影,月光勾勒出她清丽的侧影,竟让他一时忘了移开目光。

苏晚棠似有所感,脚步微顿,侧首回望。

隔着月色与花影,两人的目光在空中短暂相接。

萧景珩的目光深邃难辨,带着审视与一丝不易察觉的探究。 苏晚棠的眼神依旧平静无波,如同月光下深不见底的古潭。她微微颔首,算是行礼,随即收回目光,再无留恋地转身,裙裾拂过冰凉的石阶,身影很快消失在流华殿门内的阴影里。

廊檐下,只余萧景珩一人,望着那空荡荡的宫道,眉头几不可察地蹙起。夜风吹过,带来一丝凉意,也吹散了他心头那点莫名的异样。他甩甩头,将那个清冷的身影抛诸脑后,转身,朝着与流华殿相反的方向——那冷宫深处,他心之所系的所在,大步走去。

流华殿内,灯火通明。苏晚棠屏退左右,只留锦书一人伺候。她走到书案前,铺开一张素笺。柳文渊的卷册就放在手边,兵部、户部、枢机、仓廪…四个关键词如同四枚棋子,在她心中缓缓落定。

她提笔,蘸墨。笔尖悬在纸上,久久未落。窗外更深露重,唯有烛火跳跃,将她沉静而坚定的身影投射在墙壁上,拉得很长很长。深宫的棋局,已然展开。而她执子的手,稳如磐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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