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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动

朝雪录:燕月囚梦

心动为牢

雪停的第三日,京城天色仍旧铅灰,像一张浸了冷水的旧绢,随时会滴下冰来。睿王府后园的梅枝却被雪压低了头,偶有一阵风掠过,便簌簌地抖下一阵白。燕迟立在檐下,抬手拂去衣襟上的碎雪,指节被冻得发青,却仍不觉得冷。真正冷的地方在心里——那里燃着一簇火,火里映着一个人的影子,月白的裙,鸦青的带,腰间碎玉铃只在他梦里响过,却在醒时仍叮叮当当,敲得他昼夜难安。

今日无朝会,他推了所有公事,连刑部的卷宗也命人暂封存。长史以为世子病了,他只淡淡道一句“休沐”,便阖了府门。其实他比谁都清醒,也知道自己要做什么:他要去找她,不是等她来,而是亲自去。昨夜她失约了——子时已过,观星台上空无一人,风里只有碎雪。他等了整整一夜,直到晨钟撞破雪幕,才承认她不会来了。于是,便有了此刻他掌中的那枚小小瓷瓶。

瓶内是西域贡来的“合魂香”,原是宫中禁品,以曼陀罗花、雪蟾酥、忘忧草炼成,一滴可使人寐三日,三滴便可魂离肉身。燕迟却一次倾尽半瓶。瓶塞拔开,异香冲鼻,像雪夜中忽然绽放的烈酒,灼得人眼眶发热。他抬手,将药汁尽数倒入口中,苦涩滚过舌根,一路烧进胃腑。窗棂外,最后一缕残光熄灭,天地沉入墨色。

合眼的一瞬,风从四面涌来,雪粒击在脸上,却并不疼。再睁眼,他已立于一座高台之上,台下是万丈深渊,深渊里浮着无数盏红灯,灯上写着不同的时辰——子时、丑时、寅时……灯火摇曳,像无数张嘴在催促。台中央悬着一块冰镜,镜中映出他的影子,影子的胸口却空了一块,隐约能看见心跳,一跳,一跳,鲜红刺目。

“世子终于肯自己来了。”

声音从背后绕过来,像一缕烟,又像一根线。燕迟转身,云月就立在十步之外,仍旧月白裙、鸦青带,只是腰间那串碎玉铃被一条红丝线缠住,铃声闷在丝里,闷闷地撞着他的耳膜。她左眼角的朱砂痣比上次梦中所见更艳,像一粒将坠未坠的血。她手里提着一盏琉璃灯,灯芯却是黑的,不燃而亮,照得她指尖透明。

“我以为你会再等一夜。”她轻笑,声音低得几乎被风声吞没,“原来世子也会怕。”

燕迟没有走近,只是抬手,露出腕上那道浅痕——梦里她曾用指甲划过的地方,此刻已凝成一道红线,像极细的朱砂绳。“我怕的不是等,”他哑声道,“怕的是你不再来。”

云月垂眸,灯影在她睫毛下碎成星子。片刻,她抬手,黑芯灯倏地熄灭,四周红灯却一齐亮起,灯火顺着看不见的风往台上涌,瞬间将两人围住。灯影里,有锁链的影子从地下钻出,缠住燕迟的脚踝,却不见冰冷,只觉温热,像她的手曾在他颈后停留的温度。

“这是陷阱,”云月轻声说,“踏进来,就再也醒不了。”

锁链继续向上攀爬,掠过小腿、膝弯、腰侧,却并未收紧,只是松松地绕住,像一种邀请。燕迟低头,看着那些由灯火凝成的锁链,眼底反而浮起一点笑意:“若能囚在你梦里,也算归处。”

话音未落,锁链忽地收紧,却不是将他束缚,而是将他拉向云月。她未退,也未迎,只抬手,指尖点在他胸口空处。那里,心跳声骤然放大,如鼓,如雷。她的指尖顺着心跳的节律画圈,一笔,一划,像在写符,又像在描摹某种古老的纹路。

“世子可知,月御的牢笼,以心动为锁?”她声音轻得像雪落,“心动一次,锁链便紧一分。心动到极致,牢笼便合拢,再无出口。”

燕迟握住她的手腕,掌心贴着她微凉的脉息,低声道:“那就让它合拢。”

云月抬眼,眸中映出他的影子,那影子被锁链映得支离破碎,却又固执地拼凑完整。她忽地叹息,叹息声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你本可以不必来。”

“可我来了。”燕迟一字一句,“因为我想见你,不是等你入梦,而是亲自走进你的梦里。”

锁链在这一刻骤然收紧,却不是束缚,而是将两人拉得极近,近到呼吸可闻。云月手中的黑芯灯忽然自燃,火焰却是冷的,像月光凝成的刀,将两人周围的红灯一一劈开。灯火碎成雪,雪又凝成冰,冰上浮出无数细小的画面——

他看见自己幼时丢失的那串长命锁,被一只纤细的手重新串成碎玉铃;看见父王棺木前,他亲手劈下的那块木料,被雕成一支木簪;看见雪夜里,她蹲在梅树下,以指尖沾血,在雪上写下“迟归”二字,而后再以掌心覆雪,将字迹抹去,只留下一线暗香。

画面极快,一闪即逝,却在燕迟心底烙下滚烫的痕迹。他伸手,想抓住那些画面,却只抓住云月的指尖。她的指尖冰凉,却在他的掌心慢慢回暖,像雪被体温融化,露出底下沉睡的春草。

“你看,”云月轻声道,“这就是牢笼的全部。”

燕迟却摇头:“不,这是你给我的归路。”

话音落下,冰镜忽然炸裂,碎片化作无数光点,涌入他的胸口。那处空缺被光点填满,心跳声骤然一静,随后以更猛烈的节奏响起。云月的手被震得一颤,琉璃灯坠地,碎成星尘。星尘中,浮现出一行小字——

“心动为牢,君已入狱。”

字成,星尘散。高台开始崩塌,红灯一盏盏熄灭,深渊却升起一轮满月。月下有桥,桥名“忘川”。桥头,云月回首,月白裙角被风吹起,像一面破碎的旗。她向燕迟伸出手,掌心向上,指尖微蜷,像在等待,又像在告别。

燕迟没有迟疑,迈步踏上忘川桥。桥下深渊里,红灯尽灭,唯有月光如水,照出桥上两道并肩的影子。影子之间,锁链已化为一条细细的红线,一端系在他腕上,一端没入云月袖中。

“现在,”云月的声音随风飘来,“你与我,俱在牢中。”

燕迟握紧她的手,十指相扣,红线在指间隐没。他低声应道:“也好。”

月光大盛,照彻忘川。桥尽处,雪落无声,却有一缕酒香,从记忆深处缓缓浮起,像母妃当年封坛的雪梅酿,又像云月梦中递给他的那盏冷酒。酒香缠绕,将两人影子融在一处,再也无法分清。

梦外,王府更鼓未动。榻上人呼吸绵长,唇角微弯,似在笑。案头瓷瓶已空,酒香却未散,如余温,如低语,如一句无声的叹息——

“既已心动,便无归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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