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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迟的童年

朝雪录:燕月囚梦

大历二十七年腊月十六,皇城初雪。睿王府的梅香还未浸透回廊,北风已挟着冰屑扑进寝殿,将琉璃灯吹得忽明忽暗。那年燕迟七岁,穿一件狐裘滚边的绛红小袄,手里攥着母亲亲手缝的长命锁,锁是赤金打的,锁面錾着小燕穿云,锁下坠三枚极细的玉铃,叮叮当当,像一串不肯落地的春声。

母亲倚在榻上,脸色比窗外的雪更白。她伸手抚他的额,指尖却先被自己的冷汗浸湿。“迟儿,”她声音轻得似怕惊碎雪片,“娘给你讲个故事,讲完雪就停了,好不好?”

燕迟点头,把长命锁贴在母亲掌心。母亲便笑,笑意像雪里一灯,明灭不定。故事极短,说天上的月亮原是一枚锁,被前朝一位公主掰下一角,落在人间,便成了能替人改命的“月钥”。谁若拾得,便可在梦里重写生死。故事末尾,母亲从枕下摸出一粒朱砂,按在他左眼角:“这里落一粒红,月亮就认得你,以后梦里迷路,也有归处。”

他尚来不及问归处是哪里,母亲的手已滑落。宫灯被风吹灭,雪光透窗,照得榻前空荡。侍婢的哭声、太医的叹息、父亲披甲而去的脚步,统统淹没在雪声里。那一夜,睿王府的白幡比雪还冷,长命锁被放进母亲棺中,说是陪葬,却在封棺前被人悄悄取走——没人看见是谁,只听见极轻的铃响,像雪里一声短叹。

守灵三日,燕迟被乳母抱回偏殿。雪未停,廊下悬着一排空铃,原是他幼时抓玩的玩意儿,如今无风,却在他经过时“叮”地一声,仿佛有人从暗处伸手拨了一下。乳母唬了一跳,低骂“晦气”,他却回头,看见雪幕里站着个白衣女童,约莫七八岁,月白裙裾被风掀起一角,腰间一串碎玉铃,铃舌却是金的,与他母亲陪葬的那枚一模一样。

女童见他望来,抬手在唇边做了个“嘘”的姿势,随后转身,脚印竟未在雪里留下半点痕迹。乳母浑然不觉,只催促快走。燕迟挣开她的手,追出两步,却只见雪地上落着一粒朱砂,像一滴凝住的血。他俯身去捡,指尖刚触到,朱砂便渗了进去,左眼角那粒红痣微微发烫,仿佛有人在他梦里烙下一枚暗记。

此后七年,每逢雪夜,女童便来。有时在窗前,有时在梦里,有时只在风里留下一串铃响。她教他认星,教他劈柴,教他如何用刀背敲碎冰面取一泓水。她从不报姓名,只说:“我与你母亲同姓,你唤我阿月便好。”他问她为何总在夜里出现,她便笑,笑意像雪里一灯,明灭不定:“因为白天太长,梦太短。”

七岁那年除夕,阿月第一次带他入梦。梦里是雪落忘川,红灯高挂,喜堂空荡。她着凤冠霞帔,却不是新娘,而是劫亲的刺客。她递给他一柄木簪,簪头刻一轮细月,簪尾刻“迟”字。“替我守住它,”她说,“守住它,你就守住了归途。”梦醒时,木簪在他枕侧,簪尾尚带雪气。他跑去问乳母,乳母却只摸到一手冷霜。

再长大些,他渐渐明白阿月并非凡人。她腰间那串碎玉铃,铃舌是他母亲的长命锁所改;她眼角一点朱砂,与他母亲点在同一个位置;她教他劈柴的那把刀,刀背刻着“照雪”,正是父王棺木上的旧纹。她像雪夜里的回声,一步一响,却从不肯落地。

十二岁那年,雪下得极大,王府梅树尽折。阿月最后一次出现,站在梅枝断口处,雪落在她发上,像撒了一层糖霜。她将长命锁重新系回他腕上,锁下坠一枚新铃,铃舌却是空的。“我要走了,”她说,“走之前,送你最后一梦。”梦里,她带他回到七岁那年雪夜,母亲榻前,灯火未灭,雪未封窗。母亲握着他的手,掌心温度真实得令人落泪。梦醒时,长命锁在腕上,铃舌却不见了,只余一缕极细的朱砂线,缠在他左眼角那粒红痣上,像一条不肯松开的线。

此后五年,阿月再未出现。雪夜里,他独自劈柴、认星、磨刀,左眼角的红痣却愈发鲜艳,像一滴不肯融化的血。直到十九岁那年,他在查“晋王案”时,于井底捞起一具无名女骨——骨龄十八,齿缺左犬,锁骨裂纹成残月,与他梦里阿月送他木簪那夜,骨痕分毫不差。仵作老何惊呼:“世子,这骨……与您同年同月同日生,骨纹却似被人生生抽出梦魂,再以梦魂为刃,自骨中生。”

他指尖抚过骨缝残月,血与火酒交融,竟透出温热。耳畔忽起铃响,极轻极短,像雪夜女童的笑。他抬眼,看见敛房窗外,雪幕里站着个白衣女子,月白裙裾被风掀起一角,腰间碎玉铃无风自鸣,铃舌正是他母亲长命锁上那枚金片。她抬手,指尖在唇边做了个“嘘”的姿势,随后转身,雪地上仍无脚印,只落一粒朱砂,正嵌在他左眼角红痣上,像一滴回到原处的血。

雪落无声,铃响未绝。燕迟终于明白,七岁那年雪夜,母亲故事里的“月钥”,便是阿月;而阿月,便是如今以梦为牢的云月。她替他守了七年归途,如今骸骨开口,只为告诉他:囚梦者,终为梦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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