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檬花开了

茶肆重建的日子，苏柠总在院子里忙到天黑。她给新砌的灶台刷漆，给修补的门窗上油，偶尔停下来，看着墙角那棵黎檬树发呆——上次洪水冲断了几根枝桠，她总怕它活不成。

“别盯着了，它比你想象的结实。”林清晏端着碗薄荷茶走过来，放在她手边的石桌上，“郎中说你爹恢复得不错，再过几日就能下床了。”

“嗯。”苏柠喝了口茶，眼睛突然亮了，“你看！”她指着黎檬树的枝头，那里冒出了几个小小的花苞，嫩白的，像藏在绿叶里的珍珠，“它要开花了！”

林清晏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心里也松了口气。这些天，苏柠总在睡前给树浇水，嘴里还念叨着“快开花快结果”，像在祈祷什么。

“花开了，就会结果。”苏柠蹲在树旁，手指轻轻碰了碰花苞，动作温柔得像在抚摸什么珍宝，“我娘说，黎檬树开花，就意味着日子会越来越好。”

“嗯。”林清晏应着，目光落在她沾了油漆的袖口上。这些天，她跟着工匠们搬砖、和泥，原本细腻的手磨出了薄茧，却总是笑嘻嘻的，说“这点活算什么”。

夕阳落在黎檬树的花苞上，给嫩白的花瓣镀了层金边。苏柠突然站起来，转身时撞进林清晏怀里，她慌忙扶住她的肩膀，鼻尖差点碰到她的额头。

“对不住对不住！”苏柠红着脸后退一步，“我太高兴了……”

“没事。”林清晏的心跳有点乱，像被风吹动的花苞。她看着苏柠亮晶晶的眼睛，突然说：“等结果了，我帮你做黎檬蜜饯。”

“真的？”苏柠的眼睛更亮了，“还要做薄荷酥！上次你说的那个，加了黎檬汁的……”接着，“都做。”林清晏看着她兴奋的样子，嘴角忍不住弯了弯。

夜里歇下时，苏柠翻出本旧话本，是她们没看完的《江湖双姝记》。两人挤在一张小床上，就着油灯的光看，苏柠的头靠在她肩上，呼吸带着淡淡的皂角香。

“你看这段，”苏柠指着某一页，“她们在破庙里守着一棵快枯死的果树，说只要树活着，就有希望。”她顿了顿，声音轻得像梦呓，“林姑娘，你会不会觉得我太麻烦了？又是茶肆被淹，又是让你跑这么远的路……”，林清晏翻过一页，指尖拂过插画上的果树，轻声说：“不麻烦。”她想起白天看到的黎檬花苞，和苏柠抚摸花苞时温柔的眼神，“有些东西，值得等，值得护。”

苏柠没再说话，只是往她身边靠了靠。油灯的火苗晃了晃，把两人的影子投在墙上，像两棵依偎在一起的树。

第二天清晨，苏柠推开窗，突然欢呼起来：“林姑娘！你看！花开了！”

黎檬树的花苞真的开了，细碎的白花缀在枝头，在晨光里摇摇晃晃，散出淡淡的清香。林清晏走到她身边，看着那些小小的花，突然明白，有些等待，从来不会白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