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笨狐与错茶

第24章 笨狐与错茶

清晨的阳光刚漫过窗台，雪团就犯了个“大错”——它把阿澈刻了一半的桃木狐狸扒到了灶膛边，尾巴扫过柴火堆，竟把火星扫到了狐狸木雕的耳朵上。等阿澈闻到焦糊味时，木雕的左耳已经黑了一小块，像沾了块没擦干净的墨。

“雪团！”阿澈捏着那只“缺耳狐狸”，又气又笑。灵狐蹲在灶台边，尾巴蔫蔫地垂着，右眼的浅蓝光晕缩成了点，活像个闯了祸怕挨打的孩子。它偷偷抬眼瞄了瞄阿澈，又飞快低下头，用爪子扒拉着地上的柴火屑，假装在找东西。

林砚端着刚煮好的茶过来，看见那只“焦耳狐狸”，忍不住笑出了声：“这下好了，不用刻眼睛了，光看耳朵就知道是雪团本狐。”

雪团像是听懂了，突然跳起来，用脑袋去蹭林砚的手心，喉咙里发出“咕噜咕噜”的声响，尾巴却还夹着，半点没敢翘起来。阿澈把木雕往石桌上一放：“罚你今天不准吃桂花糕！”

灵狐的耳朵立刻耷拉下来，转身跑到墙角，对着那株养在陶罐里的薄荷草发呆——那是它平时犯错后躲清静的老地方。

正说着，院门口传来“哐当”一声，是老郎中背着药箱进来了，身后还跟着个穿青布衫的少年，手里提着个竹篮，篮里装着些刚采的草药。

“林先生，阿澈小友！”老郎中笑得眼睛都眯了，“给你们带了个好帮手！这是我远房孙子，叫小石头，刚从乡下过来，以后就让他跟着我认草药，顺便给茶馆打打下手。”

小石头看起来十五六岁，脸圆圆的，眼睛很亮，看见雪团时眼睛更亮了：“这狐狸好漂亮！是灵狐吗？我在书上见过，说灵狐有两只颜色不一样的眼睛！”

雪团大概是觉得来了新观众，突然从墙角跑出来，尾巴悄悄翘了点，还特意在小石头面前转了个圈，展示自己雪白的皮毛。阿澈故意咳嗽一声：“它刚烧坏了我的木雕，正罚站呢。”

小石头“啊”了一声，赶紧收回目光，却忍不住偷偷瞟：“那……那我帮你重新刻一个？我会刻木勺！”

林砚刚要说话，就见雪团突然往厨房跑，叼着个油纸包出来，放在小石头脚边——是昨天没吃完的芝麻糕，这灵狐竟知道用吃的“贿赂”新客人。

“你倒是会来事。”林砚摇摇头，去灶台边煮新茶。阿澈看着那包芝麻糕，故意板着脸：“贿赂也没用，桂花糕还是没得吃。”

雪团的尾巴又蔫了。

小石头帮着把草药分门别类放好，手脚很麻利。老郎中喝着茶，得意地说：“我这孙子，打小就勤快！就是胆子小了点，上次见着条菜花蛇，吓得抱着树不敢下来。”

小石头的脸瞬间红了，挠着头说：“那蛇它突然从草里蹿出来，我以为是毒蛇……”

话没说完，雪团突然炸起尾巴，对着院墙外低吼。众人刚站起来，就看见条青绿色的小蛇从墙缝里钻进来，大概有手指长，正吐着信子往薄荷草那边爬。

小石头“嗷”一声就蹿到了石桌上，抱着老郎中的胳膊瑟瑟发抖：“蛇！蛇！”

雪团却突然冲了过去，阿澈还以为它要去抓蛇，没想到灵狐只是用爪子把蛇拨到了墙角，然后对着蛇“嗷”了一声——那声音一点都不凶，倒像是在训斥。小蛇像是被吓到了，扭扭捏捏地又钻回了墙缝里。

众人都看呆了。阿澈憋着笑：“雪团这是在给你示范怎么对付蛇呢，小石头。”

小石头从石桌上跳下来，脸更红了：“我、我下次一定不怕了！”

雪团得意地摇了摇尾巴，跑到林砚脚边，用鼻尖蹭他的裤腿，像是在邀功。林砚笑着给它丢了块桂花糕：“算你将功补过。”灵狐立刻叼着糕点跑到薄荷草旁，吃得吧嗒嘴，还不忘抬头看小石头一眼，那眼神，活像在说“你看我厉害吧”。

中午做饭时，小石头自告奋勇要烧火。他蹲在灶膛前，拿着火钳摆弄半天，把柴火塞得满满当当，结果烟没冒多少，火先灭了，还呛得他直咳嗽，眼泪都出来了。

雪团蹲在灶台上，看着他手忙脚乱的样子，突然跳下去，用爪子把柴火扒出来一半，又叼来两根干松针，塞进柴火堆里。阿澈走过去，划了根火柴递过去：“松针引火快，别塞太满，要留空隙。”

火终于燃起来时，小石头长舒一口气，看着雪团的眼神充满了敬佩：“雪团比我还会烧火！”

灵狐像是听懂了夸奖，昂首挺胸地跳回灶台，尾巴翘得老高，差点把旁边放着的油罐碰倒。林砚端着菜进来，正好看见这一幕：“再得意就把你丢去跟墙缝里的小蛇作伴。”雪团立刻把尾巴收了回去，乖得像团雪球。

吃饭时，小石头看着雪团蹲在阿澈脚边，忍不住问：“林先生，雪团会法术，那它会变成人吗？就像话本里写的那样，变成个漂亮姑娘？”

林砚刚喝进嘴里的茶差点喷出来：“它啊，估计只能变成一只更胖的狐狸。”

雪团像是不乐意了，用尾巴拍了拍阿澈的脚踝，又叼起块艾草糕，跑到林砚面前放下——这次没直接吃，是想让林砚尝尝，仿佛在证明“我不仅不胖，还很懂事”。

老郎中笑得直拍桌子：“这灵狐，成精了！比我那不争气的孙子还机灵！”

午后的阳光暖融融的，阿澈坐在石桌边刻新的桃木狐狸，这次雪团没敢靠近，只是蹲在不远处的竹篮里，歪着头看。小石头在旁边帮忙递刻刀，偶尔偷偷看一眼灵狐，眼里的好奇藏不住。

林砚坐在桃树下煮茶，听着阿澈和小石头拌嘴，看着雪团时不时舔舔爪子，突然觉得这样的日子真好——没有魔气，没有阵法，只有笨笨的灵狐、怕蛇的少年、唠叨的老郎中，和满院的桃花香。

雪团打了个哈欠，把脑袋埋进尾巴里。它大概是忘了早上烧坏木雕的事，也忘了被威胁不准吃桂花糕的事，只知道阳光很暖，身边的人很亲，连墙缝里的小蛇，好像也没那么可怕了。

阿澈刻完狐狸的右眼，抬头看了看竹篮里的雪团，忍不住笑了。这灵狐啊，闯祸时让人无奈，懂事时又让人心里发软，就像这茶馆里的日子，没什么波澜壮阔，却处处是让人踏实的烟火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