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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夜语鬼声

神在人间捡尸时

第43章 夜语鬼声

入秋后的第一个月圆夜,镇口的桃树开始落叶。阿澈蹲在石桌旁刻木牌,桃木屑混着落叶飘在地上,像撒了把碎星。他在刻只小灯笼,灯壁上凿了圈小孔,说是“等会儿挂在桃树上,月光能从孔里漏下来,像给兵魂点灯”。

林砚坐在廊下翻旧书,书页里夹着片极北的冰叶,是从断情崖带回来的,至今没枯萎。夜风突然卷着股寒气掠过,书页“哗啦”翻到某一页——画着只衔着铃铛的白鸟,注解写着“引魂鸟,夜鸣则有旧魂归”。

“师父,你听!”阿澈突然停下手,刻刀悬在木牌上,“有鸟叫。”

叫声很轻,像碎玉相击,从祠堂方向飘来。林砚合上书,看见供桌旁的听雪砚泛起涟漪,砚池里的清水映出祠堂的影子,匾额下的铃铛正无风自动,发出“叮铃”的轻响——不是白天的清越,带着点飘忽的空茫,像有谁在暗处牵动绳结。

沈青霜提着灯笼从巷口走来,断剑的剑穗在灯光里晃,穗尖凝着点白霜。“祠堂后面的老槐树有动静,”他把灯笼往廊下挂,“像是有东西在刨土,公狼对着那边低吼了半宿。”

师妹抱着药罐跟在后面,罐里是给老郎中熬的安神汤。“汤里加了忘忧草,”她把药罐放在石桌上,指尖的蓝光在罐口晃了晃,“老郎中说今夜阴气重,喝了能睡得安稳。”她刚说完,就见金狐长老从桃树后窜出来,毛发直竖,对着祠堂方向低呜——灵狐的眼睛泛着红光,是感知到了生魂之外的东西。

阿澈突然攥紧刻刀,木牌上的灯笼孔被他戳得更深:“是兵魂回来了吗?像引魂鸟说的那样?”

林砚摸了摸他的头,指尖触到少年后颈的冷汗:“不一定是兵魂。”他看向祠堂,月光把匾额的影子投在地上,“千年前这里是战场,埋过不少无人认领的尸骨,或许是迷路的旧魂。”

往祠堂走时,引魂鸟的叫声越来越清。老槐树下的泥土果然被刨开个浅坑,坑里埋着半块生锈的兵符,上面刻的“镇西”二字已经模糊,边角却缠着段红绳——和阿澈系在铃铛上的红绳一模一样。

“这是……”师妹蹲下身,指尖刚碰到兵符,就被股寒气弹开,兵符上突然映出个模糊的影子:穿战甲的士兵跪在坑前,正用手刨土,嘴里反复念着“找不到了……我的兵符……”

“是千年前的守兵。”林砚看着影子,“他的执念凝在兵符上,今夜引魂鸟鸣,执念被勾出来了。”他想起噬魂井边那些举着断矛的魂灵,“他在找完整的兵符,那是他生前的信物。”

阿澈突然把手里的木牌往兵符旁放,灯笼孔对着影子:“我给你照照亮,说不定能找到。”影子果然顿了顿,转向木牌的方向,刨土的动作慢了些。

沈青霜用剑鞘拨开周围的乱草,发现泥土里嵌着些碎木片——是块腐朽的木牌,上面刻着半个铃铛,和阿澈刻的纹样如出一辙。“这是当年有人给他刻的吧?”他捡起木片,“兵符断了,他把念想刻在了木牌上。”

夜风突然转暖,引魂鸟的叫声停了。兵符上的影子渐渐淡去,却在消失前对着阿澈的木牌深深鞠了一躬,浅坑旁的泥土自动合拢,把兵符和木片埋回原处,只留下段红绳露在外面,像给旧魂系了个记号。

“他走了吗?”阿澈小声问,指尖碰了碰红绳,是暖的。

“嗯,”林砚看着红绳被月光镀成银白,“他知道有人记得他的兵符,也记得他的木牌。”

回茶馆的路上,铃铛声又响了,这次清越得很,像在送行。阿澈突然想起什么,从怀里掏出个新刻的小铃铛,系在老槐树的枝桠上:“这个留给它,以后找不到路了,听见铃音就知道我们在镇上。”

沈青霜看着他踮脚系红绳的样子,突然把灯笼往他那边递了递:“小心别摔了。”灯笼的光落在少年发梢,沾着的桃木屑像落了星。

师妹站在祠堂门口,看着匾额下的铃铛,突然说:“沈先生,你看‘归安’二字,好像比白天亮了些。”金漆在月光里泛着柔光,像有无数细碎的光从字缝里渗出来——是那些被记起的旧魂,在悄悄回应。

回到茶馆时,药罐里的安神汤还温着。阿澈捧着碗汤蹲在莲子花盆前,给莲叶上的露珠起名:“这个叫‘兵符’,那个叫‘木牌’,你们要好好陪着莲芽,别让它被夜风吹着。”

林砚把听雪砚收进匣子里,砚池里的清水已经平静,却在底纹里留下个淡淡的铃铛影。他知道,这些夜里的鬼神从不是来作祟的,他们只是在找被记住的痕迹——像那个守兵找兵符,像那些兵魂找归处,像所有漂泊的魂灵,都在等一个能让他们说“我到家了”的地方。

沈青霜帮师妹把药罐收好,看见她发间的灵珠贝壳串在发光,是老槐树那边飘来的暖光沾在了上面。“明天我去后山砍些柴,”他突然说,“给祠堂的供桌加个挡板,夜里冷,别让兵符再受冻。”

师妹笑着点头,指尖碰了碰他的衣袖——上面沾着老槐树的叶子,带着草木的清香。远处的老槐树传来轻响,是阿澈刻的铃铛被风吹动,声线清透,像在说“晚安”。

阿澈抱着刻了一半的灯笼木牌睡着了,嘴角还沾着安神汤的甜。林砚替他盖好薄毯,看见少年的手攥得紧紧的,摊开一看,是段红绳——从老槐树上拆下来的,他说要系在自己的桃木铃铛上,“这样旧魂就能跟着我回家了”。

窗外的月光漫进屋里,落在听雪砚的匣子上,像给这夜的相遇盖了个温柔的印。林砚知道,往后的月圆夜,或许还会有旧魂来访,但只要他们还在,这镇子的铃音还在,每个迷路的魂灵,都能找到归处。

就像老槐树下的红绳,像阿澈刻的木牌,像“归安”匾额上的光,把“记得”二字,刻进了时光里。

第43章 夜语鬼声(续)

第二日清晨,阿澈是被槐树叶的沙沙声叫醒的。他一骨碌爬起来,赤着脚就往老槐树跑——昨日系在枝桠上的小铃铛还在,红绳被晨露浸得透亮,风一吹,铃音混着槐花香漫过来,像有谁在耳边轻语。

“它没走!”阿澈踮脚够铃铛,指尖刚碰到绳结,就见树下的泥土里冒出点新绿——是株不知名的小草,正顺着红绳的方向往上爬,草叶上的露珠滚落在兵符埋下的地方,像在给旧魂浇水。

林砚提着竹篮过来时,正看见他蹲在树下,用树枝给小草围了圈篱笆。“别碰那泥土,”林砚把篮子递给他,里面是李婶蒸的枣糕,“老郎中说昨夜的旧魂留下了执念,泥土里带着灵息,让草长得快些。”

阿澈立刻把树枝收起来,却把枣糕掰了块放在篱笆旁:“李婶说枣糕最养人,说不定它能闻到香味。”他抬头时,看见林砚篮子里放着块新磨的桃木片,“师父要刻新木牌吗?刻只衔铃铛的小鸟,像引魂鸟那样?”

“嗯,”林砚摸着桃木片的纹路,“刻只白鸟,让它守着这棵树,旧魂要是再来,就知道往哪儿飞。”

两人说话时,师妹挎着药篮从祠堂方向走来,篮里的忘忧草沾着晨露。“沈先生在修祠堂的供桌,”她笑着说,“说要给供桌铺层槐树叶,老槐树的叶子能安神,让兵魂睡得稳些。”她看见树下的小草,突然蹲下身,指尖的蓝光在草叶上晃了晃,“这草叫‘忆魂草’,老族人说过,只长在有旧魂停留的地方,能记住见过的人。”

阿澈眼睛一亮,立刻把自己的桃木铃铛解下来,系在篱笆上:“这样它就能记住我了!下次我来,它肯定能认出我。”

沈青霜扛着木板路过时,肩上的断剑晃了晃,剑穗的星火落在忆魂草上,草叶突然轻轻颤了颤,像在打招呼。“供桌快修好了,”他把木板往祠堂门口放,“阿澈去把你刻的‘归安’木牌拿来,我把它钉在供桌侧面,让旧魂也能看见。”

阿澈立刻往茶馆跑,红绳从他腰间垂下来,在石板路上拖出浅痕,像给忆魂草画了条引路的线。师妹看着他的背影,突然对林砚说:“你发现没有,阿澈总能让冰冷的东西变得温暖——木牌有了温度,旧魂有了归处,连这忆魂草,都像是在笑着。”

林砚望着忆魂草的方向,晨光把草叶染成了金绿色。“因为他心里装着太多‘舍不得’,”他说,“舍不得兵魂漂泊,舍不得木牌蒙尘,舍不得任何一个被遗忘的影子。”

沈青霜把木板铺在供桌上,指尖敲了敲桌面,声音沉闷却结实。“这里要留个凹槽,”他对帮忙扶木板的狼族少年说,“放阿澈的木牌正好,不会被风吹掉。”狼族少年立刻用石片凿出个小槽,边缘凿得圆圆的,像怕硌坏木牌。

阿澈抱着木牌跑回来时,正看见师妹在供桌上铺槐树叶。叶子被晨露浸得柔软,铺在桌面上,像给兵魂铺了层绿毯。“我来我来!”他挤到供桌前,把木牌往凹槽里放,位置刚合适,“这样旧魂一低头就能看见!”

沈青霜看着他踮脚调整木牌的样子,突然从怀里掏出块磨得光滑的木片——是用祠堂后的松木刻的,上面刻着只小狐狸,叼着片槐树叶,“这个给你,垫在你刻刀下面,免得刻木牌时伤了桌子。”

阿澈接过木片时,指尖碰了碰上面的狐狸眼睛——是用忆魂草的种子嵌的,黑亮黑亮的。“谢谢沈先生!”他把木片往怀里塞,“我要刻只小狼送给公狼,让它也有新挂件!”

中午的阳光正好,祠堂里飘着槐叶的清香。林砚坐在供桌旁磨墨,听雪砚里盛着祠堂前的井水,映着供桌侧面的“归安”木牌,像把这方小小的天地都收进了砚底。阿澈蹲在他脚边刻小狼,刻刀在木片上划出轻响,和供桌的木纹声混在一起,像首安静的歌。

师妹提着竹篮进来时,篮里是给众人带的午饭——李婶做的菜团子,里面裹着忆魂草旁边采的荠菜。“老郎中说荠菜能清火气,”她把菜团子分给大家,“他还说昨夜的旧魂不会再来了,忆魂草长起来,就说明他已经找到安稳。”

沈青霜咬了口菜团子,荠菜的清香里带着点甜,像把这镇子的秋天都吃进了嘴里。他看着师妹给林砚递水囊,看着阿澈把菜团子掰了半块,放在供桌的槐叶上,说是“给兵魂留的”,突然觉得这祠堂比任何地方都让人踏实——没有刀光剑影,只有烟火气和没说出口的牵挂。

午后,阿澈终于刻好了小狼挂件,狼嘴里叼着颗樱桃核做的珠子,是上次摘樱桃时留的。“公狼肯定喜欢!”他举着挂件往镇口跑,却在老槐树下停住脚步——忆魂草又长高了些,草叶上停着只白鸟,羽毛在阳光下泛着浅蓝,像林砚要刻的引魂鸟。

“是你吗?”阿澈小声问,白鸟突然叫了声,声音像他刻的铃铛,然后振翅飞向祠堂,落在供桌的“归安”木牌上,啄了啄木牌边缘的铃铛纹。

林砚走过来时,正好看见这幕。白鸟看见他,又叫了声,然后飞向远方,翅膀掠过时,掉下根羽毛,落在忆魂草的叶子上。“是引魂鸟,”林砚捡起羽毛,羽毛轻得像片云,“它来告诉我们,旧魂已经跟着它走了,往能安息的地方去了。”

阿澈把羽毛小心地夹进林砚的旧书里,夹在画着引魂鸟的那页。“这样我们就不会忘了它,”他摸着书页上的画,“也不会忘了那个找兵符的旧魂。”

夕阳漫进祠堂时,沈青霜终于把供桌修好了。供桌侧面的“归安”木牌在余晖里泛着光,槐树叶的清香混着墨香,把整个祠堂都熏得暖暖的。师妹把最后一片槐叶铺在供桌上,突然发现叶尖卷着根红绳——是阿澈系在篱笆上的那根,不知什么时候被风吹到了这里。

“把它系在木牌上吧,”林砚说,“让红绳缠着铃铛,像把所有牵挂都系在一起。”

阿澈立刻接过红绳,小心翼翼地系在木牌的铃铛纹上。红绳绕了三圈,打了个结实的结,像个不会散开的约定。

离开祠堂时,暮色已经漫到了镇口。阿澈回头望了眼,祠堂的门窗在余晖里像幅剪影,供桌的“归安”木牌隐约可见,红绳在风里轻轻晃。“师父,”他拽了拽林砚的衣袖,“以后我们常来看看吧,看看忆魂草,看看木牌,别让它们觉得孤单。”

林砚笑着点头,看他眼里的光比夕阳还亮。“好啊,”他说,“下次来给忆魂草浇水,给木牌描新漆,再刻只白鸟挂件,挂在祠堂的屋檐下。”

夜风带着槐叶的清香漫过来,老槐树的铃铛又响了,这次的声线轻快得很,像在说“再见”。阿澈摸了摸怀里的小狼挂件,突然对着祠堂的方向喊:“我们会常来的!你也要好好的!”喊完才发现自己眼眶有点热,连忙用袖子擦掉。

林砚看着他的样子,突然觉得这趟与旧魂的相遇,比任何任务都让人明白“归安”的意思——不是强行留住谁,是让每个漂泊的魂灵知道,曾有人记得他们的样子,曾有人为他们点亮过灯,曾有人在他们消失后,还愿意带着牵挂,常回来看一看。

回到茶馆时,李婶已经在石桌上摆好了晚饭。阿澈刚坐下,就见金狐长老叼着颗野栗子跑过来,往他手里塞——是从老槐树下捡的,栗子壳上还沾着点忆魂草的叶子。

“长老说,这栗子是旧魂留给你的。”师妹笑着翻译,“它还说,等明年春天,老槐树下会开出花,像你刻的莲花灯。”

阿澈把栗子揣进怀里,突然觉得心里满满的。他知道,那个找兵符的旧魂已经走远了,但有些东西留下来了——忆魂草会继续长高,木牌会一直挂在供桌,铃铛会在风里轻响,而他们这些人,会带着这份牵挂,把日子过成值得被记住的样子。

窗外的月光漫进屋里,落在听雪砚上,砚池里的井水映着天上的月牙,像把这夜的温柔,都收进了砚底。林砚知道,往后的月圆夜,或许还会有新的故事,但只要这些人还在,这镇子的烟火还在,每个故事的结尾,都会像今夜这样——温暖,且安稳。

夜里,阿澈翻来覆去睡不着,索性爬起来往老槐树跑。月光把路面照得发白,他攥着白天留的野栗子,掌心沁出薄汗——总觉得那旧魂没走远,像藏在槐树叶里,正等着谁来再说说话。

老槐树下的忆魂草果然醒着,草叶对着月光的方向舒展,像在晾晒白日里吸收的暖意。阿澈蹲下身,把栗子放在篱笆边,指尖轻轻碰了碰草叶:“李婶说栗子要烤着吃才香,下次我带炭火来,给你烤一颗好不好?”

话音刚落,槐树叶突然“沙沙”响起来,一片叶子打着旋落在他发间。阿澈笑着把叶子摘下来,夹在刻了一半的白鸟木牌上:“这是你送我的礼物吗?我把它刻进木牌里,这样你就永远能看见。”

他坐在树下刻木牌,刻刀划在桃木上的轻响,混着远处祠堂的铃铛声,像在给旧魂讲镇上的事。“沈先生修的供桌可结实了,”他对着草叶絮絮叨叨,“师妹种的莲子又长新叶了,李婶说明天要做栗子糕……”

不知过了多久,林砚举着灯笼寻过来时,正看见少年趴在篱笆边睡着了,手里还攥着那片槐树叶,木牌上的白鸟已经有了雏形,翅膀上刻着细密的纹路,像藏着星光。

“傻小子,”林砚蹲下身,替他拂去发间的草屑,“旧魂要是听见你说这些,肯定舍不得走了。”他把阿澈抱起来往回走,灯笼的光落在忆魂草上,草叶突然轻轻颤了颤,像在挥手告别。

回到茶馆时,沈青霜和师妹还在石桌旁等着。石桌上放着碗温好的莲子羹,是师妹特意留的,说“阿澈夜里容易饿”。沈青霜手里攥着块新削的桃木,上面刻着个小小的兵符,边角缠着段红绳——和老槐树下的红绳一模一样。

“给这孩子留着吧,”沈青霜把桃木递给林砚,“等他醒了看见,就知道旧魂真的收到他的心意了。”

林砚把桃木放进阿澈怀里,看着少年无意识地攥紧,嘴角还微微翘着,像是在做什么甜美的梦。窗外的月光漫进来,落在供桌方向,祠堂的铃铛又轻响了一声,清透得像句没说出口的“晚安”。

他知道,这夜的相遇不会就此结束。就像忆魂草会记得月光,木牌会记得刻刀,旧魂会记得镇上的烟火,而他们这些人,会把这份温柔的牵挂,一直藏在往后的日子里,等着明年春天,老槐树下开出第一朵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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