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柳要动身去辰荣山的前一夜,海边刮起了大风。
林晚坐在火堆旁,看着相柳擦拭他那柄佩剑。剑身狭长,寒光凛冽,倒映出他专注的侧脸。火光跳跃,在他脸上投下明明灭灭的阴影,让他平日里冷硬的轮廓柔和了几分。
“辰荣山……很远吗?”林晚忍不住开口,打破了沉默。
相柳擦拭的动作顿了顿,头也没抬:“三日路程。”
“那里……很危险?”她又问,声音压得很低,带着不易察觉的担忧。
相柳终于抬眼看向她,眸色深沉:“战场前沿,你说呢?”
林晚的心脏揪了一下,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衣角:“那你……一定要小心。”
他没回答,只是重新低下头,继续擦拭佩剑,剑身被磨得愈发光亮,几乎能照见人影。
林晚看着他沉默的样子,心里有些发堵。她知道自己说再多“小心”也没用,以相柳的身份和性子,该面对的凶险,一点都不会少。她能做的,只有在这里等着他回来。
“我给你准备了些东西。”林晚站起身,从角落里拖出一个用干草编织的小篮子。里面是她这两天赶制的烤鱼干,还有一些用系统积分兑换的压缩饼(她对外只说是“家乡特产的干粮”),都用油纸仔细包好,方便携带。
她把篮子递到相柳面前,有点不好意思地说:“路上可以吃,烤鱼干能补充体力,这个饼……顶饿。”
相柳看着篮子里的东西,又看了看她眼底的期待,沉默了片刻,伸手接了过来。
“多谢。”他淡淡地说,声音里听不出情绪,但林晚却莫名松了口气。
“叮——检测到宿主对相柳的关切行为,相柳好感度+2,当前好感度15。”
系统提示音刚落,相柳忽然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布包,扔给她。
林晚连忙接住,打开一看,里面是一小瓶深绿色的药膏,散发着清冽的草药味。
“这是……”
“治你脚踝的伤。”相柳的目光扫过她依旧泛红的脚踝,“涂了,免得感染。”
林晚愣住了,捧着那瓶药膏,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填满了,暖暖的。他竟然还记得她的脚伤?
“谢谢!”她抬起头,笑得眉眼弯弯,像得到了糖果的孩子。
相柳别开脸,耳根似乎又红了,低声斥道:“啰嗦。”
那一晚,两人没再说话。林晚靠在墙角,听着外面呼啸的风声和海浪声,看着相柳闭目养神的身影,一夜未眠。她怕自己睡着了,就错过了他出发的时刻。
天刚蒙蒙亮,相柳就醒了。他收拾好行囊,将那柄佩剑系在腰间,拿起装有食物的篮子,准备出发。
“我走了。”他站在门口,回头看了林晚一眼。
“我送你。”林晚立刻站起身,快步跟上他。
两人并肩走在栈桥上,海风很大,吹得林晚的头发乱舞。她伸手拢了拢头发,抬头看向相柳,发现他走路的速度比平时慢了不少。
快到礁石群的岔路口时,相柳停下了脚步。
“就到这里吧。”他说。
林晚点点头,却没有立刻离开。她从口袋里掏出一个东西,递到相柳面前。那是一枚用贝壳打磨成的哨子,形状小巧,边缘被她用砂纸磨得光滑圆润,是她这两天趁着相柳不在时,一点点打磨出来的。
“这个……给你。”她的声音有些发紧,“辰荣山凶险,如果你……如果你遇到什么危险,或者想找人帮忙,可以吹这个哨子。我知道我可能帮不上什么大忙,但……”
她的话没说完,就被相柳打断了。
“你觉得,我需要靠一个贝壳哨子求救?”他挑眉,语气里带着一丝嘲讽,但眼神却落在那枚贝壳哨上,没有移开。
林晚的脸瞬间红了,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我知道这个很简陋,可能没什么用……但这是我能想到的,唯一能为你做的了。”
相柳看着她泛红的耳根,看着她手里那枚泛着珍珠光泽的贝壳哨,沉默了片刻。
他伸出手,接过了那枚哨子。哨子很轻,却带着她掌心的温度,硌在他的手心里,有种奇异的触感。
“走了。”他把贝壳哨揣进怀里,转身,毫不犹豫地走进了礁石群,很快就消失在晨雾中。
林晚站在原地,看着他消失的方向,直到再也看不见,才缓缓收回目光。海风吹过,带着咸涩的味道,她忽然觉得眼睛有些发酸。
“一定要平安回来啊,相柳。”她在心里默默地说。
回到小屋,林晚觉得心里空落落的。她走到相柳平时坐的那个木桌旁,看着上面空荡荡的样子,忽然觉得有些不习惯。这两天,她已经习惯了身边有他的身影,习惯了听他清冷的声音,习惯了看他擦拭佩剑的样子。
“系统,相柳现在安全吗?”她在心里问道。
“系统无法实时监测目标人物动态,只能在其生命体征出现异常时发出预警。”机械音冷冰冰的,没有一丝温度。
林晚叹了口气,开始收拾屋子。她把相柳换下的衣物洗干净,晾在屋檐下;把他用过的木碗清洗干净,摆放整齐;把火堆重新点燃,让屋内保持温暖。她做着这些事情,仿佛这样,就能等到相柳平安归来。
下午的时候,林晚按照相柳教她的方法,去山坳里的石室取了些草药。她把这些草药按照系统的提示,分类整理好,放在木桌上。她想着,等相柳回来,万一受伤了,就能立刻用上。
傍晚时分,系统忽然发出了提示音:“叮——触发临时任务:守护据点安全。近日将有辰荣山溃兵经过此地,需宿主隐藏踪迹,保护石室及小屋不被发现。任务奖励:相柳好感度+5,解锁‘初级隐匿术’。”
林晚心里一紧。溃兵?这意味着辰荣山那边可能出事了?相柳会不会有危险?
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开始思考该如何完成这个任务。她按照系统的提示,将小屋周围的痕迹清理干净,把晾晒的衣物收进屋里,熄灭了火堆,然后躲进了山坳里的石室。
夜幕降临,海边变得格外安静,只有风声和海浪声。林晚躲在石室里,屏住呼吸,听着外面的动静。她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既担心那些溃兵会发现这里,又担心相柳的安危。
过了大约一个时辰,外面传来了杂乱的脚步声和说话声。
“妈的,这鬼地方,连个人影都没有。”
“别废话了,赶紧找点吃的,我们还得赶路。”
“那边好像有个小屋,去看看。”
林晚的心一下子揪紧了,她握紧了手里的一块石头,做好了随时应对的准备。
幸好,那些溃兵只是在小屋周围晃了晃,没发现什么有价值的东西,就骂骂咧咧地离开了。
等外面彻底安静下来,林晚才松了口气,瘫坐在地上。她的后背已经被冷汗浸湿了。
“叮——临时任务完成,相柳好感度+5,当前好感度20。解锁‘初级隐匿术’,可在短时间内隐藏自身气息。”
林晚没有心思庆祝任务完成,她满脑子都是相柳的身影。那些溃兵从辰荣山过来,是不是意味着那里的战事很激烈?相柳他……
她不敢再想下去,只能在心里一遍遍地祈祷。
接下来的两天,林晚每天都在忐忑不安中度过。她按照系统的提示,练习“初级隐匿术”,整理草药,打扫屋子,等待着相柳的归来。
第三天傍晚,林晚正在海边捡贝壳,忽然听到远处传来熟悉的脚步声。她猛地抬起头,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正朝着小屋的方向走来。
是相柳!
他回来了!
林晚的心脏瞬间狂跳起来,她扔掉手里的贝壳,朝着相柳跑去。
“相柳!”她大声喊着他的名字,声音里带着难以抑制的喜悦和激动。
相柳听到她的声音,抬起头,看到朝自己跑来的林晚,脚步顿了顿。他的脸上带着一丝疲惫,衣衫上沾着些尘土,甚至还有几滴暗红色的血迹,但眼神依旧明亮。
林晚跑到他面前,停下脚步,上下打量着他,急切地问:“你没事吧?有没有受伤?”
相柳看着她通红的眼睛,看着她因为奔跑而微微起伏的胸口,沉默了片刻,摇了摇头:“我没事。”
“那就好,那就好。”林晚松了口气,眼泪却不争气地涌了上来。
相柳看着她掉眼泪,有些手足无措。他伸出手,似乎想帮她擦去眼泪,却又在半空中停住,最终还是收了回去。
“哭什么?”他的声音有些不自然。
“我高兴。”林晚吸了吸鼻子,笑道,“你平安回来了,我就高兴。”
相柳看着她灿烂的笑容,心里忽然有种异样的感觉。这种感觉很陌生,却并不讨厌。他转过身,朝着小屋走去:“走吧,进去再说。”
林晚连忙跟上他,看着他的背影,发现他腰间的那个贝壳哨,正随着他的步伐轻轻晃动。
她的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填满了,暖暖的,甜甜的。她知道,相柳平安回来了,这就够了。
回到小屋,相柳卸下行囊,坐在木桌旁。林晚连忙给他倒了杯热水,又拿出那些整理好的草药,放在他面前。
“你先歇歇,我去给你做吃的。”她说着,就转身要去处理那些晾晒的鱼干。
“林晚。”相柳忽然开口叫住了她。
林晚回过头,疑惑地看着他:“怎么了?”
相柳从怀里掏出那枚贝壳哨,放在桌上,看着她,眼神复杂:“这个,很有用。”
林晚愣了一下,随即明白过来,他是在说这枚贝壳哨在辰荣山帮到了他。一股巨大的喜悦涌上心头,她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
“真的吗?”她激动地问。
相柳点了点头,没再说话,但嘴角却微微上扬了一个微小的弧度,快得让人几乎察觉不到。
林晚看着他嘴角的笑意,心里比吃了蜜还甜。她知道,自己和相柳之间的距离,又拉近了一步。
“我去给你做烤鱼!”她高兴地转身,朝着屋外走去,脚步轻快得像要飞起来。
相柳看着她欢快的背影,又看了看桌上那枚贝壳哨,眼神变得柔和了许多。他拿起贝壳哨,放在唇边,轻轻吹了一下。
清脆的哨声在小屋里响起,像一只小鸟在歌唱,驱散了他一身的疲惫和戾气。
他想,有个人等在身边,似乎也不是什么坏事。
海风吹进屋里,带着咸湿的暖意,也带来了远处海鸥的叫声。相柳靠在木椅上,听着屋外林晚哼着的不知名小调,闭上了眼睛,嘴角带着一丝连他自己都没察觉到的笑意。
这一次,他回来了。而她,就在这里等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