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蒙蒙亮,医疗帐就被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撞开。
“军师!前线急报!”传令兵浑身是血,踉跄着扑进来,“左路军被西炎军伏击,将军中了毒箭,昏迷不醒!”
林晚正在分装药膏的手猛地一顿,抬头时,正撞见相柳闯进来。他玄色劲装的肩头沾着尘土,额角有新的擦伤,显然是刚从前线赶回,听到消息时,瞳孔骤然收缩:“在哪?”
“在主营帐!军医……军医束手无策!”
相柳转身就往外走,脚步快得带起一阵风。林晚抓起药箱跟上,指尖因用力而泛白:“我去看看!我懂点解毒的法子!”
主营帐内弥漫着浓重的血腥气。辰荣将军躺在榻上,脸色青黑,嘴唇发紫,左臂上插着半截箭羽,箭杆上缠着暗绿色的布条,散发着刺鼻的腥甜——是西炎军常用的“腐骨毒”,中者皮肉溃烂,半日之内便能侵入心脉。
老军医满头大汗,手里的银针悬在半空,迟迟不敢落下:“这毒太烈,寻常解药压不住……”
“让开。”林晚挤到榻前,打开药箱,拿出系统兑换的“解毒图谱”(昨夜刚解锁的技能),指尖飞快划过书页,目光落在“腐骨毒”的条目上:“需以‘七星草’捣汁,混合‘寒冰蚕’的丝烧成的灰,敷在伤口,再以银针引毒……”
话没说完,相柳已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瓷瓶,扔给她:“七星草汁。”又从腰间解下一个锦囊,倒出些银灰色的粉末,“寒冰蚕的丝灰。”
林晚愣住——这两样都是极罕见的解毒药材,尤其是寒冰蚕,只生在极北冰原,他竟随身携带?
“快。”相柳的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紧绷,“没时间了。”
林晚回过神,立刻动手。她先用银针刺破将军的指尖,放出几滴黑血,又将七星草汁与蚕灰混合,调成糊状,小心翼翼地涂在箭伤周围。药膏接触皮肤的瞬间,将军猛地抽搐了一下,脸色竟褪去几分青黑。
“银针借我。”林晚抬头看向老军医。
银针入手微凉,她深吸一口气,回忆着图谱上的穴位,将银针精准刺入将军的“曲池”“肩髃”二穴。动作稳而准,丝毫不见慌乱,连老军医都露出惊讶的神色。
相柳站在一旁,目光紧紧盯着她的动作。她的额角渗着汗,睫毛上沾了点药汁,却眼神清亮,专注得像在做一件最要紧的事。他忽然想起海边她捣药的样子,那时的草药清香,与此刻的血腥气重叠,竟让他紧绷的心弦松了几分。
半个时辰后,将军的脸色渐渐缓和,嘴唇的紫绀褪去不少,呼吸也平稳了些。林晚拔出银针,针尖已变成墨黑色。
“暂时稳住了。”她松了口气,声音带着疲惫的沙哑,“但毒箭还没拔,需得用‘透骨草’煮水熏洗伤口,软化腐肉后才能动。”
“透骨草我去找!”老军医连忙应声,脚步轻快了许多。
帐内只剩下林晚和相柳,还有昏迷的将军。林晚收拾着药箱,指尖不小心碰到一个硬物——是相柳刚才扔给她的七星草瓷瓶,瓶底刻着个小小的“柳”字,和她贝壳上的刻痕如出一辙。
她心头一跳,抬头时,正撞见相柳看着她的手。他的目光落在她指尖的划痕上,那是昨夜打磨剑穗时被贝壳划的,此刻沾了点血污,格外显眼。
“手怎么回事?”他伸手,轻轻捏住她的指尖。
林晚像被烫到般缩回手,脸颊发烫:“没事,磨剑穗时不小心……”
“说了让你别瞎折腾。”相柳的语气带着责备,指尖却拂过她的伤口,动作轻得像羽毛,“营里有药,怎么不涂?”
“忘了。”林晚低下头,看着他肩头的擦伤,“你也受伤了,我给你处理下。”
她拿出金疮药,踮起脚尖想够他的肩头,却被相柳按住手腕。他微微俯身,让她够得更方便些,动作自然得像做过千百遍。
药膏涂在擦伤处时,相柳的肌肉几不可察地绷紧了一瞬。林晚的指尖隔着衣料,能感觉到他温热的皮肤,和底下蕴藏的力量,心跳像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咚地跳得飞快。
“叮——检测到相柳主动配合治疗,好感度+3,当前好感度54。触发紧急任务:协助相柳制定反击策略(利用医疗知识分析西炎军弱点)。奖励:相柳好感度+6,解锁‘毒物分析’技能。”
林晚的注意力被系统提示拉回,她忽然想起刚才将军箭伤上的布条:“西炎军的毒箭,箭杆缠着的布条有问题。那布条上的腥气,不只是腐骨毒,还有‘迷魂草’的味道——他们可能在箭簇涂毒的同时,用迷魂草的气味干扰我方判断,让士兵闻了头晕。”
相柳的眼神亮了亮:“迷魂草的气味怕什么?”
“怕‘醒神草’。”林晚立刻说,“这两种草相克,醒神草的气味能驱散迷魂草的效力,还能让士兵保持清醒。我们后山就有醒神草,捣碎了煮水,让士兵随身携带,既能提神,又能防毒气。”
相柳看着她,眸色深沉,里面映着帐外透进来的晨光,像落了片温暖的海。他沉默片刻,忽然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好主意。”
这个动作太过亲昵,林晚的脸颊瞬间烧起来,连耳根都透着红。她慌忙低下头,假装收拾药箱,指尖却还残留着他肩头的温度,暖得让她指尖发颤。
帐外传来士兵操练的声音,相柳转身走向地图,指尖在“左路军”的位置重重一点:“传令下去,采醒神草煮水,半个时辰后分发各营。另外,让右路军绕到西炎军后方,放烟——用湿柴,呛死他们。”
传令兵领命而去,帐内只剩下两人的呼吸声。林晚看着相柳站在地图前的背影,他的佩剑斜倚在桌旁,那枚珍珠母贝的剑穗轻轻晃动,在晨光下泛着七彩的光。
“我去看看将军。”她轻声说,想打破这有些暧昧的沉默。
相柳嗯了一声,目光却没离开地图,嘴角却微微上扬了一个微小的弧度,快得像错觉。
林晚走到榻边,给将军换了药。看着他渐渐恢复血色的脸,心里松了口气。她知道,这场仗,他们有胜算——不只是因为策略,更因为身边有彼此可以依靠。
午后,醒神草的香气弥漫了整个军营。士兵们捧着煮好的药汤,脸上的疲惫消散了不少,操练的呼喝声也比之前响亮。
林晚在医疗帐外晒草药,忽然看到相柳骑着马从营外回来,马背上驮着捆成束的醒神草,显然是亲自去后山采摘的。他翻身下马时,佩剑上的贝壳穗子晃了晃,恰好落在她脚边。
林晚弯腰捡起,递给他时,指尖擦过他的手背。
“谢了。”相柳接过剑穗,重新系好,目光落在她晾晒的草药上,“将军醒了,说多谢你。”
“应该的。”林晚笑了笑,阳光落在她的眼底,亮得像星子。
相柳看着她的笑容,忽然从怀里掏出个东西,塞给她。那是个小小的香囊,里面装着晒干的醒神草,还混着几片凝露草的叶子,散发着清冽的香气。
“戴着。”他语气平淡,“防迷魂草的气味。”
林晚接过香囊,指尖触到他残留的温度,心里暖得发颤。她看着相柳转身离去的背影,佩剑上的贝壳穗子随着他的步伐轻轻晃动,像在诉说着一个藏在风里的秘密。
夕阳西下时,军营的炊烟袅袅升起。林晚将香囊系在腰间,和她的贝壳手链并排在一起。药草的清香混着海风的咸湿(那是她偷偷从海边带的海盐,放在香囊里防潮),竟有种奇异的和谐。
她知道,这场战争还没结束,前路依旧凶险。但只要身边有他,有这枚藏着牵挂的香囊,有那串带着暖意的贝壳链,她就有勇气走下去。
晚风穿过军营,吹得旗帜猎猎作响。相柳站在主营帐前,望着医疗帐的方向,那里的灯又亮了起来,像暗夜里的一颗星。他抬手摸了摸腰间的香囊——那是他照着林晚的样子,用醒神草和凝露草做的,只是里面还多了片心形的贝壳,是从海边那串手链上拆下来的。
他想起她低头捣药时认真的侧脸,想起她说出“醒神草克迷魂草”时发亮的眼睛,想起她接过香囊时泛红的耳根。万年孤寂的心,像被投入了一颗石子,漾开的涟漪里,全是她的影子。
或许,这场战争结束后,他可以试着……相信一次牵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