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六傍晚的天文馆像浸在蓝墨水缸里,夏小星攥着门票站在入口处,指尖被票面上的星座图硌得发痒。林漾的脚踝还没好利索,却非要提前半小时来等,此刻正背着两个书包在台阶上蹦跶,像只刚学会跳的小袋鼠。
“看我给你带了什么。”他献宝似的从书包里掏出个保温杯,掀开盖子时冒出甜甜的热气,“我奶奶教的银耳羹,放了冰糖和枸杞,你上次说最近总熬夜。”
保温杯里的银耳羹稠得能挂住勺,枸杞像颗颗小红星星沉在底下。夏小星舀了一勺吹凉,看见他正盯着自己的嘴角傻笑,突然想起上周在图书馆,他撞进自己怀里时慌乱的样子——原来这个总爱脸红的男生,连递保温杯都带着小心翼翼的温柔。
走进天象厅时,穹顶突然暗下来,漫天“星光”哗地铺开。夏小星被这突如其来的璀璨惊得屏住呼吸,手腕突然被轻轻拽住。林漾的手指有点凉,攥得却很稳,带着她往后排的座位走,脚步放得极轻,像怕踩碎了地上的月光。
“你看猎户座的腰带,”他指着头顶三颗连成直线的亮星,声音压得像耳语,“我查过资料,这三颗星的连线指向天狼星,是夜空中最亮的那颗。”
夏小星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果然看见颗格外耀眼的星星。男生的呼吸扫过她的耳廓,带着点银耳羹的甜香,她突然想起他藏在饼干里的星星糖,原来有些光亮,早就悄悄亮在了他眼里。
解说员讲到北斗七星时,林漾突然从口袋里掏出个东西,借着星光往她手心塞。是枚银色的星星吊坠,链条细得像根发丝,吊坠背面刻着个小小的“漾”字。
“我攒了三个月的零花钱买的,”他的声音带着点不易察觉的紧张,“老板说这是用陨铁做的,比天上的星星还结实。”
夏小星捏着吊坠往脖子上戴,链条扣却怎么也扣不上。林漾伸手帮忙时,指尖不小心碰到她的后颈,两人像被电流击中似的同时缩回手,在黑暗里红了脸。
“还是我自己来吧。”她把吊坠塞进校服口袋,感觉那小块金属慢慢被体温焐热,像揣了颗会发烫的星星。
放映结束后,走廊里的灯光渐渐亮起。林漾突然指着展示柜里的月球模型:“你说宇航员在月球上走路,会不会像我崴脚时一样?”
他学得惟妙惟肖,踮着脚摇摇晃晃的样子逗得夏小星直笑。管理员阿姨走过来说:“这模型能摸哦。”男生立刻拉着她跑过去,手掌贴在冰凉的月球表面,突然转头问:“你说以后我们会不会一起到真的月球上?”
“那要先学好物理。”夏小星戳了戳他的额头,想起他练习册上那些画满笑脸的错题,“某人上周的物理卷子还没及格呢。”
林漾的耳朵腾地红了,却梗着脖子说:“我正在努力!等我考上航天大学,就带你去看真的火箭发射。”他说得格外认真,眼睛亮得像刚被擦拭过的望远镜镜头。
离开天文馆时,暮色已经漫过街角的路灯。林漾坚持要背夏小星过天桥,说“台阶太多怕你累着”,结果自己拄着拐杖还没走两步,就差点把两人都摔下去。
“笨蛋。”夏小星扶着他站稳,把他的书包往自己肩上甩,“还是我来当你的‘拐杖’吧。”
男生乖乖地把胳膊搭在她肩上,体重压得她往旁边歪了歪,却笑得像偷到糖的孩子。天桥下的车流汇成金色的河,他突然指着天边的一颗亮星:“你看,那颗就是天狼星,我说过它最亮吧?”
夏小星抬头望去,那颗星星确实比周围的都要耀眼。她悄悄从口袋里掏出那枚星星吊坠,借着路灯的光戴在脖子上,转身时正好撞见林漾的目光——他正盯着她胸前的吊坠发愣,嘴角的弧度比星光还要弯。
“好看吗?”她故意转了转脖子,吊坠在灯光下闪着细碎的光。
“好看。”男生的声音轻得像羽毛,“比天狼星还好看。”
晚风吹过天桥的栏杆,带着远处烤红薯的甜香。夏小星看着他被灯光拉长的影子,突然觉得这个总爱说傻话的男生,就像天文馆里最亮的那颗星,明明自己还在努力发光,却总想把所有的光亮都送到她面前。
走到巷口时,林漾突然从书包里掏出个笔记本,最后一页画着幅画:天文馆的穹顶下,两个小人肩并肩坐着,头顶的星空里藏着无数个小小的“星”和“漾”。
“这是我昨天画的,”他挠着头把笔记本往她怀里塞,“等下次来,我们就坐在这个位置。”
夏小星看着画里那两个依偎在一起的小人,突然想起他星星糖里写的那句话:“想和你一起看遍所有星星,从天文馆的模型到宇宙的尽头。”
原来有些约定,不用盖章也能生效,就像此刻他眼里的光,和她胸前跳动的星星吊坠,早就悄悄把两个人的名字,刻进了同一片星空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