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地里的星星脚印

平安夜的雪下得纷纷扬扬，夏小星踩着积雪往教室走，靴底碾过冰粒的声音像咬碎了冰糖。刚转过教学楼拐角，就看见林漾背着两个书包站在香樟树下，校服领口露出半截红色围巾——是她上周给他围的那条。

“给你的。”男生往她怀里塞了个网兜，里面装着只苹果，红得像团小太阳，果蒂上还系着根星星形状的红绳。“我妈说平安夜吃苹果，能平平安安一整年。”

苹果上还带着他的体温，夏小星突然发现网兜边缘绣着行小字：“小星的专属平安果”。针脚歪歪扭扭的，像他写的字，却比任何精致的包装都让人心里发暖。

早读课背课文时，夏小星总觉得后背暖暖的。回头一看，林漾正把暖手宝往她椅背上贴，自己的手缩在袖子里，指尖冻得发红。“我不冷，”他梗着脖子说，却在她把暖手宝推回去时，偷偷用袖子蹭了蹭掌心的汗。

课间操取消后，同学们都挤在走廊看雪。林漾突然拽着夏小星往操场跑，积雪在靴底发出咯吱的响。“你看！”他指着白茫茫的跑道，上面印着两串歪歪扭扭的脚印，像两条长尾巴的星星。

“是我早上来踩的，”他挠着头笑，鼻尖冻得通红，“像不像我们的专属暗号？”

夏小星踩着他的脚印往前走，突然被他从背后拽住围巾。男生的下巴轻轻搁在她头顶，声音轻得像雪花落地：“别动，让我数你的发旋。”温热的呼吸落在发间，她突然想起天文馆里的星空，原来最亮的星，就藏在这样近的距离里。

午休时，班级要装饰圣诞树。林漾踩着凳子往树顶挂星星灯，却在伸手够最高处时，把整串灯都拽了下来。彩灯缠在他胳膊上闪个不停，像只被星星绑架的小怪兽，逗得全班直笑。

“笨蛋。”夏小星搬来更高的凳子，扶着他的腰往上推，“小心点。”男生的后背突然僵住，彩灯的光映在他耳后，红得像熟透的草莓。

放学时，雪已经没到脚踝。林漾非要背她过校门口的雪堆，说“女生不能沾凉”。夏小星趴在他背上，听见他吭哧吭哧的喘气声，突然发现他的雪地靴鞋底磨平了——是上周帮张奶奶扫雪时磨的。

“放我下来吧。”她拍着他的肩膀，“再背你就要变成驼背奥特曼了。”

男生把她放下时，突然从书包里掏出个东西，用毛衣裹了三层。“圣诞礼物，”他把东西往她手里塞，是个巴掌大的音乐盒，打开盖子就响起《小星星》的旋律，底座上刻着行字：“我的星星，永远亮着”。

音乐盒里还躺着张照片，是今天在操场拍的。林漾举着手机蹲在雪地里，镜头里的夏小星正踩着星星脚印往前走，他的影子歪歪扭扭地落在旁边，像只守护星星的小狗。

“其实我学了好久木工，”他的声音带着点小得意，“这个音乐盒的齿轮是我自己装的，虽然偶尔会卡壳……”

话没说完，音乐盒突然卡住了，卡在“一闪一闪”那句反复打转。林漾的脸瞬间红透，伸手就要抢回去：“我回去修修！”

“不用，”夏小星按住他的手，指尖划过音乐盒底座的刻字，“这样就很好听，像你唱的跑调版《小星星》。”

男生突然低下头，额头轻轻碰了碰她的发顶。雪落在两人之间，瞬间化成暖暖的水。夏小星看着他睫毛上的雪花，突然想起他藏在红薯里的甜，织在手套里的暖，还有此刻落在发间的、带着体温的呼吸——原来有些喜欢，早就像这漫天飞雪，把整个世界都染成了甜甜的白色。

走到巷口时，林漾突然指着天边的猎户座：“你看，天狼星又亮了。”他往她手里塞了颗星星糖，玻璃纸在雪光里闪着彩，“等开春了，我带你去看真的红薯地，张奶奶说那里春天会开满紫色的花。”

夏小星剥开糖纸，甜味在舌尖散开时，突然觉得这个冬天一点都不冷。雪地上的星星脚印歪歪扭扭地向前延伸，像两条手拉手的线，把两个藏着心事的少年，悄悄牵向了同一个春天。